简峋捏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地收紧,“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关心?”
他顿了顿,慢慢地道。
“是因为过去情分,还是……”
池琅听不出他的语气在试探还是在报复,可无论如何,他的追问都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锋利刀刃,如同下午一样步步紧逼。
可池琅没有立场去关心,也不应该有立场的。
池琅被他捏得手腕巨疼,偏偏毫无勇气抬头,只能声音颤抖着,艰难地道:“我是……来道歉的。”
简峋:“道歉?”
池琅:“……老头打了你,我刚才和他吵了一架,然后……我就,就过来看看。”
简峋气息慢慢地沉了下去,仿佛压抑着逐渐酝酿的暴风雨,半晌才挤出一声听不清情绪的话。
“所以?”
池琅气息一抖。
所以什么呢?自己现在明明已经不能爱他了。
一年间,池琅的无数次噩梦里都有他,梦到被他戳破真相的嫌恶,也梦到无法承担负罪感的崩溃自杀,可即使这样,池琅还是会一次次醒来,面对浑浑噩噩无法前进的未来。
心理医生说他的病只能用时间来淡忘,因为人的记性是很差的,时间久了,说不定就会逐渐淡化这层负罪感。池琅试了试,却发现不论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这层记忆就像刻在灵魂深处,被医院的来苏水味道和心跳停止的声音裹缠着,难以挣脱。
无法解脱。
池琅的心慢慢麻木,原以为自己这几年不去想便好了很多,可在他遇见简峋的那一刻,每看到男人一次,那些记忆就会在大脑内不断重启,折磨虐杀着他的神经。最恐怖的是池琅的心却为他重新跳动了起来,但凡有肢体接触,但凡被他的目光看着,池琅根本无法克制触碰他的念头。
就像无尽的烈焰灼烧着荆棘,池琅脑内的理智与情感来回拉扯,心里那块又疼又痒,想触碰又想逃离,难受得快死掉。
池琅的脸色越来越白,却说不出半个字,指尖紧紧地抠住了皮质的车座椅。
简峋沉默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许久,简峋松开手,慢慢地坐回先前的位置。
“走吧。”
说不出是对峙已经消耗了全部的心力,还是因为池琅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逃跑,男人的肩膀忽地撑回了衣服里,恢复到了往日那般无波无澜的模样。
他本身也不是想从池家抓人走,只是想看看池琅还在不在国内,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在视线里。
现在看到了,今晚就暂时结束了。
“……”池琅牙根越咬越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压抑着翻腾的情绪,眼底却湿得可怜。他的拳头紧了又紧,力道大得快把掌心抠出血。
简峋理了理被扯到凌乱的领带,眼睫微垂,手掌搭上自己那侧的车门。
“啪啦。”
车门开关一半又弹了回去。
简峋被人扯住衣角,转头看向身后。
池琅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喉结滚了滚,气息急促地道:“按你说的做,也当是赔礼道歉了。”
简峋蹙眉:“什么?”
池琅呼吸炙热,翻腾的情绪被压至喉咙口,沙哑无比,内里潜藏着一丝冲动。
待再抬眼时,池琅目光颤抖地看着他,另一只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其下雪白的颈窝和大片皮肤。
“池家撑不下去……我做你的情人,你给我钱和地位。”
简峋眸光顿住。
池琅觉得自己喉咙口都烫得冒烟,可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覆盖住了他那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隐隐约约的,像藤蔓一样戳刺着他的心脏,又痒又疼。
【“我给你钱和地位,你能答应我做到什么地步?”】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也不限制你和别人的关系。”池琅顿了顿,咬牙道:“等你玩腻了……我们再一拍两散。”
简峋衣衫下的脊背绷得极硬,目光逐渐冷凝,甚至变得异常暗沉。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霖”是谁,但能让简峋这么温柔和焦急,必定是很重要的人。或许简峋早就有了更为在乎的人,或者他对自己的执着只是因为五年前的执念,可池琅已经没有立场去在乎了。
等到激烈的碰上再让一切焚烧殆尽,或许也就可以因此放下了。
池琅无法解释给自己听这样冲动的心情,只能不断劝说自己这是在赎罪,用另一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心里的负罪感与不安。
“嘶!”麦色手掌忽地抚上他胳膊,池琅被粗暴的手劲捏得灵魂刺痛,僵硬地与男人对视着。
简峋眸底好似压抑着极为深重的思绪,将墨色染得越来越深,浓烈得能把他生吞入腹明明答应了他的条件,此刻却更为暴怒,池琅看得心惊肉跳,瑟缩地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