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宗源对着他漆黑的发顶看了许久,烦躁地转动轮椅,往包厢隔间移动。这次出门已经耗尽全部的力气,为池琅设了局逼他回家,又专门来教训这个痴心妄想的小子,也无法缓解他现在的急躁情绪。
直播看了一场又一场,自己的儿子的脸再熟悉不过,堂堂池家的三少爷,在镜头前搔首弄姿,被人当猴戏一样刷,真是……成何体统!还有那些行踪照片,被拍下来的和男人亲密的动作,气得他暴跳如雷,恨不得把这个妄图攀龙附凤的穷小子撕碎。
池家绝对不可以有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即使把这个叫“简峋”的小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不要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池宗源敲了敲逐渐麻痹的腿,“等他跪地求饶说主动分手,再放了他。”
保镖对看一眼,“是。”
“既然是这样。”
池宗源轮椅一顿,“咔”地停下来
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穷小子。
轮椅“哗啦”转动,池宗源对上简峋抬起的视线。年轻男人的汗珠顺着鬓角一路往下滚,洇湿了领口,也弄脏了他的制服,但那双眸子始终漆黑安静,藏着如刃般的锋利。
“他为什么从没想过找你求助?”
池宗源指尖一蜷。
两个保镖会意,钳制的力道骤紧,“咚”地把按在地上,揪着他的头发,让他只能疼痛抽搐地看人。
“既然是这样。”简峋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沙哑而清晰,“他为什么……还留在我这里。”
肯定句。
池宗源眸子危险地眯起,“小子,你在威胁我吗?”
简峋声音很低,内里因疼痛而加剧着颤抖,但他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池宗源,眼底年轻锐利的光就像一匹深夜里压制猎物的狼,随时会扑上来撕裂对方的喉咙,在昏暗的包间里亮得惊人。
“他不像你。”
简峋顿了顿,沉沉地出声。
“他和你……完全不一样。”
池宗源忽然被扎中心底最不可触及的隐痛,一瞬间脸色铁青,“给我朝死里打!”
隔间门板狠狠摔上,隔绝开外间的动静。
池宗源手忙脚乱地转动轮椅,本就老化的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呼啦呼啦往里灌风。他就像只斗败的猎人,大口地喘息着缓解心头的暴躁和心悸,脸色苍白得惊人。
“咚!”
轮椅东倒西撞的,磕到沙发边才猝然停下,池宗源瘫倒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发抖的手,那里抖得很不正常,连沙发都够不到。
许久,池宗源才缓过被刺激的心悸感,脸色沉下来。刚才简峋的给予的锋利感太强烈,即使是那般被动姿态,也是一副要与他抗衡到底的模样。
“……现在不掐灭,以后是个大麻烦。”
张弛有度的隐忍、锐利、狠劲集于一体的人……以后绝对是匹不可控的豺狼。
第208章
“真他妈是硬骨头,一声不吭。”黑衣壮汉站在夜店门口的冷风里,抽着烟嘀咕,“……这样还有力气反抗。”
“唉,可惜立场不同,要不我还挺佩服他的。”另一名保镖兜着打火机,点烟道:“被揍得就剩半条命了也没松口,要我早投降了。”
“那你怎么还是没忍住放手了,都被老爷骂死。”
“……妈的能不放过吗?!他爬都爬不起来了,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杀人的事可不能真干啊。”
“说实话,我也怕这个。”
“不说了不说了,让老爷消消气,我俩待会儿再进去领骂。”
池琅焦头烂额地熬了快两个通宵,本想等简峋回来再睡,可眼皮压根不听使唤,一个劲往下抖。迷迷蒙蒙中,熟悉的气温贴近床边,池琅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向简峋,“简哥,你回来……”
话还没说完,撑着门板艰难坐下的力道一沉,接着他就被抱进了男人的怀里。
池琅困得脑子跟浆糊一样,下意识也抱住了他,但没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微微发抖,嘿嘿笑着亲他的脖子,“洗过澡了?好香啊,跟我一样的味道。”
“……嗯。”
池琅:“兼职完累了就睡呗,我又不介意你身上的汗,大不了明早再洗。”
简峋没说话。
池琅“啊 ”了一声,“你又怕我嫌你脏?”
下一秒,池琅嘀咕道:“……我怎么会嫌你脏呢,你是最干净的。”
简峋摸了摸他的头,手掌力道艰难地收紧,像要把他按入骨头里一样重,紧紧地箍着他。池琅被他今天的体温烫得厉害,但扑腾了一下挣不开他的臂弯,只能任由他抱着。
抱着就抱着吧,这样也很舒服。
池琅脑袋拱入他的肩窝里,细细地嗅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简哥,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