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峋眸光微动。
简峋没说话，但简燕潜意识里总感觉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掩饰道：“……哥，你快走啦！”
简峋：“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简燕：“嗯。”
简峋穿过人群，抱着池琅上电梯时，余光落在简燕的背影，看到她站在人群里板着脸说着什么，拿着手机的人讪讪地放下，甚至有人羞愧地删掉了录像和照片。
她的身形瘦瘦小小的，脊背却挺得很直，非常坚定。
人的成长可能是悄无声息，也可能就在一瞬间。简峋一直把她当小孩子，却在这一刻突然发觉自己稚嫩青涩的妹妹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不再完全活在他的佑护之下。
这是好事。
“刚才的事，大家应该都看到了，跟我的同伴是男是女无关，重要的是这个人偷拍女生裙底。”简燕听警卫说了几句，绷着劲，试图用深呼吸缓解自己的生气，“现在，我想问……刚才是否有其他女孩被这个人跟着？”
“若有。”她紧张地道：“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警局做笔录。就在这附近，很快的，保证不耽误你时间。”
她不能确定这人只偷拍了自己裙底，但希望有其他受害者能站出来，万一这个人狡辩，起码多一个人证。同时，她也不希望别的女孩跟她一样，被偷拍了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人群寂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往人堆里缩了缩。
想想也知道，这很难。很多人介意被人知道偷拍的事，以至忍气吞声。
简燕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黑压压的，就像独自上台讲话。掌心渗出了不少汗，她胡乱地贴着裙子边擦了擦，心里“咚咚”地打着鼓。
“大家听我说，他这么猖狂肯定是惯犯，下次大概率还会犯。”简燕目光扫视着人群，寻求帮助：“如果你愿意……”
“我记得他。”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人堆里钻出，怯生生的。
简燕一怔，接着双目发亮地看到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举起手。她脸蛋秀气，白白净净的，抱着上班的包，看起来最多二十三四岁，“我每天上班都能看到他，上车时……他总贴着我站，经常肢体接触。你这么一说，我怀疑他可能拍过我。”
中年男人扑腾着骂道：“操你妈的！小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警卫：“老实点！”
女孩脸蛋憋得发红，不服气地道：“是不是真的……看你手机照片就知道了。”
“我愿意。”人堆里又一个声音钻出，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恼恨道：“他刚才一路跟着我，还撩我裙子，我倒要看看他手机里有没有照片！”
“我也是。每天都能在这个站看到他……他上次还尾随了我一段路。”这是长发女生。
“我也愿意！难得不加班，我陪你一起去警局！”这是漂亮的短发白领，下班就卷起了勒紧的衬衫袖子。
随着气氛鼓动以及有第一个人站出来，一声又一声，七八个或多或少受过伤害的女孩站出来，愿意陪她一起去警局做笔录，揭发这个猥亵惯犯的罪行。这一连串的反应使人群里原本保持半信半疑态度的男女窃窃私语，视线转为厌恶，扫视着地上的中年男人。
“我还以为是误会……原来是真的啊。”
“早知道我刚才就动手了！要不是怕惹事”
“我想起来了，好像在这里见过他很多次，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你没被拍过吧？”“……应该没有吧？”
“穿裙子有什么错，起码人家没偷拍，还见义勇为了。”
……
“谢谢，谢谢。”
简燕站在人群面前，心底像有一股暖流在慢慢地盘旋。她双眼发红，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感谢，被走过来的短发白领抱了抱，跨越了陌生人之间原本最亲密的接触。
“我们都会帮你的。”女人摸了摸她的背，就像抱着自己的家人，在她耳侧轻声道：“妹妹，你很勇敢。”
第91章
男人抱着他一阶一阶地上楼，力道始终很稳，如履平地。
池琅屁股挨着软软的东西，察觉到抱着自己的力道松了下来，下意识揪住简峋的衣服不放，像只挂住的小狐狸。光线洒落进来，简峋掀开遮住他脑袋的布料，抚了抚他的手背，“安全了，没事。”
池琅喉结滚了滚，脑袋贴得更紧，仿佛简峋就是他的救命稻草，黏得撕都撕不下来。简峋沉默了两秒，任由他拽着，大手托住他的脑袋抬起，检查有没有伤口。
池琅脸刚被抬起，忽然暴起，拼命反手推简峋，喉咙里憋出闷闷的喘，“别……别……”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早暴露了，池琅脸色发白地缩起脖子，抓外套重新盖住脑袋，一声不吭，像只装死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