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和连忙往丁阿公身旁靠了靠,跟人告状,“阿公,你看阿婆她,这见了帅哥就移不开眼的习惯还是没改。”
“哼。”丁阿公吹了吹胡子,非但不生气,反而骄傲地挺了挺腰,“要不是这样,你阿婆年轻的时候也不会看上我喔。我那会儿,可是咱们岛上第一帅哥。”
老头神气的样子叫任惟跟应春和都笑弯了腰,丁阿婆却嫌弃地给了他一肘子,“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任惟笑着笑着,一转头,瞧见架子上挂了个风铃,上头是淡蓝色的玻璃制品,下面吊着竹子编的叶片、花朵,随着风吹轻轻摇晃,很是精巧。
“喜欢这个?”应春和注意到了任惟的眼神,凑过来问他。
任惟点点头,去问丁阿婆:“阿婆,这个卖吗?我喜欢这个风铃。”
丁阿婆停下同老伴的吵嘴,看过来,不知为何,神情竟有些古怪。
任惟以为这是非卖品,善解人意地道:“要是这是您自己用来收藏的就算了吧,我再看看别的。”
“欸,不是收藏的,卖的卖的。”丁阿婆敛了敛神色,却又看向应春和,“小应啊,你朋友想要这个你就去帮他拿下来吧,我去找东西给它包一下。”
应春和看向那个风铃,那个由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风铃,罕见地默了默,一时竟不知这是何种的缘。
店里那么多东西,怎么就让任惟一眼就相中了自己做的这一个呢?
他不免又想起曾经想过的那句——他与任惟是灵魂的契合。
第17章 “看你最新鲜”
丁阿婆找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盒子将风铃装在里面,还贴心地塞了一些旧报纸,以免带回去的路上风铃被磕碰坏。
回程的路上,坐在后座的任惟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这让他只能单手搂应春和的腰。
应春和的后背被纸盒的边缘硌得有些不舒服,但他习惯性地保持沉默,听身后的任惟兴致勃勃地讨论要把风铃挂在哪里。
“你觉得挂在房间的窗户边怎么样?”还没等应春和回复,任惟就自己否决了这一提议,“但是那间房的窗户都是关上的,挂风铃好像没什么用,而且挂在房里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了?”
应春和想说自己看不看见都行,但最后也没有打击任惟的热情,继续听他叽叽喳喳地自说自话。
“挂客厅呢?客厅有没有哪个位置适合挂风铃的?”
“欸,挂门口是不是更好?每次开门进门都能听到风铃响,有人来了也能一眼看见。”
大门门口素来就是挂风铃的绝佳位置,任惟自认为找到了最适合挂风铃的位置,停下自说自话。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应春和有些过分安静了。
后知后觉的,他意识到不妥,毕竟他现在是借住在应春和的家里,如果要装饰什么东西应当先征求主人的同意才是。
“应春和,我可以把风铃装在你家门口吗?”任惟轻声询问。
应春和却没有立即回答,因为他的沉默同任惟所想的事完全不是同一件。
应春和只是在想,这一幕很像许久以前,他刚租好明光桥附近的那个小出租屋时,任惟就是这么兴奋地说了许多千奇百怪的、装饰他们家里的想法,想象力之丰富比应春和更像搞艺术创作的。
“别的都无所谓,窗帘一定要用遮光性很强的窗帘。每天窗帘一拉,我们就可以在房间里拥抱着,一起睡到天昏地暗。”
窗帘在任惟的描述中,好似成为开启折叠空间的工具,为他们在北京折叠出一个不受纷扰的小小空间。
“随你。”应春和这么回答。
他在心里想:任惟,你可以把风铃挂在家里的任何地方。
很早的时候,应春和就发现他对任惟有一种超乎常理的耐心和包容,能够容忍对方的很多行为,比如共用同一只水杯,比如允许对方入侵自己的私人领域,再比如允许对方占用自己原本宝贵的时间等等。
这些事情如果是由别人做,应春和只会感到无比冒犯,但是任惟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是任惟很没有边界感,但更多时候觉得是自己对任惟总是习惯性降低原则。
任惟总是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底线拉得非常非常低,这很讨厌,但应春和无可奈何。
应春和家门口的门框上沿有两块凸出来的圆木,每年会在端午节的时候用来挂艾草。
今年端午刚过不久,上面放的是一把新艾,在烈阳的烘烤下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任惟踩着木梯将风铃挂在圆木上的时候,正好闻到苦艾的味道,好奇地问:“应春和,你家为什么会在这里放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