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璀握着手机的手指一顿,听着那边突然静下来的状态,隐隐猜到了谁在电话那头。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哗啦”滚动的声音在走廊上拖曳得极长,话筒的那头静悄悄的。
元璀抿紧了唇,陷入了一种许久未交流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僵硬。
明明之前吵架的时候,连混蛋都骂得出口,现在沉默相对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久,他咬了咬唇,禁不住内心的急切,试探着道:“你……生病了?”
电话那头没说话。
元璀:“……生了什么病?要紧吗?”
“元璀。”齐白晏道。
元璀好几天都没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一时有些不适应,耳朵忽然泛起酥麻,闷闷地“嗯”了一声。
男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元璀快要控制不住出声询问时,忽然缓慢地道:“你走吧。”
“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响起,元璀愣在了电话的这头。
不知道为什么,齐白晏最后的那句话和他这两天的对话呼应,却沉重得元璀心口难受,仿佛系着风筝相连的线被人无声地剪断了,断后再无关联。
他没理解什么意思,迟疑着打了回去,连着三个电话都没有打通。
看来对面是真的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了,元璀蓦地生出了慌乱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一点都不踏实。
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走吧”?把自己锁起来的不就是他吗?到底什么意思?
元璀手足无措地起身,一下子慌得厉害,仿佛被人彻底封死了联络的信号网,总觉得抛出去的线再也不会有人接住,更不会给他回任何信号。
前厅的门边突然传来了门铃声,元璀健步冲到了门口,下意识地想要拽开门,登时想起有指纹锁,大声道:“谁?”
门板的隔音效果很好,但贴着总能听到点声音。
外面的人礼貌道:“您好,我是乐小姐安排来接您去店里试正装的。”
元璀急道:“哦我知道的。但这个门我打不开,你们有办法开门吗?”
外面的人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迟疑地笑道:“这……这是您的房间,怎么会开不开呢?您都打不开,我们肯定更没办法了。”
元璀见他不信,手在门把上转动了一下示意,“真的,不信你看——”
“咔啦。”门被拽开了。
没有半点阻碍,流畅打开的门连设置指纹锁的光圈都没有亮起。
元璀的手顿住了。
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猝然钻入,冲得他脑袋发麻,脸上的表情变得空白。
外面的人无奈地看着他,对这个不好笑的笑话配合地笑了笑,“车已经在楼下了,我接您过去。”
元璀机械地张了张口,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我等会儿下去,麻烦在车里等我一下。”
店员点点头,转身下楼,“好。”
怎么会……
元璀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这个自己自从齐白晏演示过锁门后就再也没有碰过的门把,艰难地转动着大脑,思索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要离开,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随你。”】
重复了好几天的对话。
【“……我要走。】
【“嗯。”】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抱怨。
对着这个沉默的男人。
忽然不在屋里待着,只有饭点才会回来的行为。忽然远离的触碰,不再有的对话交谈,像……尝试着在习惯即将发生的事情。分开的入睡,不再与他眼神接触,连腺体都不再触碰,直到标记的气息随着时间逐渐淡去,抹掉所有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元璀忽然觉得心慌胸闷了起来,蹲在地上,死活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由头。
这个锁,也许是今天才解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上锁。
元璀指尖发抖地穿插入发间,满头大汗地思索着到底是什么锁住了自己。
齐白晏从开始的两天前就一直陪着自己,直到那天晚上闹了一场后,便再也没有跟自己有过更多的对话。元璀不敢相信他,觉得他就是这么坏脾气的人,霸道、不讲道理、一意孤行、独裁,做事情随心所欲没有理由,甚至喜欢欺负自己。
元璀以为他锁上了就是锁上了,后面也没有再打开过,因为他是那种强势到极致的男人。
……但这只是自己的以为。
是元璀把自己给锁住了。
*
——元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没有认真地想要去了解这个人,从记忆里的雨夜帮助自己的温柔男人,到后来朝夕相处的“齐先生”,再到分开后叛逆对待的“齐白晏”,或者是乐宜嘴里的那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