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见过再多次下跪磕头,王洲也不可能任一个快临盆的孕妇这般做。
“多谢大王!”殷氏一脸感激,硬是弯了弯腰,才乖顺地任宫人扶着入座。
命人送上早已备好的红糖水,王洲安抚道,“夫人先喝口水。”
殷氏再次道谢,端起杯盏,本欲轻啜一口便放下,然糖水入口,反觉得干渴更甚,不知不觉便把一盏糖水都喝完了。
放下茶盏,殷氏擦了擦嘴角,面带惭色欠身,“大王、娘娘,臣妇失礼了。”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王洲看了看她的肚子,“孕育子嗣本就不易,夫人保重自身才好。”
殷氏心头更是感动,眼眶含泪地看向王洲,“大王,臣妇正因子嗣之事,前来求助大王。”
姜王后正因大王对臣妻的宽和,心头不是滋味,听得此话,狠狠皱眉,“殷夫人此话何意?子嗣乃是你夫妻二人私事,且你腹中已有胎儿,何来求助大王之说?”
“娘娘明鉴,臣妇这胎儿,已怀了三年多了!”殷氏哀哀答道,眼角亦渗出泪迹。
“怀孕三年多?”姜王后惊得往后一仰,面现惧色,“你这胎儿到底是人是妖?”
殷氏眼泪簌簌落下,捂住嘴声音发闷,“娘娘,此事臣妇也不知道啊!”
三年前初知有孕,殷氏十分开心,她虽生有二子,却都早早就在丈夫的安排下出门学艺,这一胎便盼着生个女儿,陪伴自己左右。
接下来的十月孕期,更是让殷氏觉得自己许是能够得偿所愿,只因这十个月,殷氏能吃能睡,除了孕期皆有的浮肿、疲累、背疼等症状,竟是半点不像之前两回,受尽孕吐的苦。
孕期十月,殷氏满心期待着女儿的降生。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孕期足有十一个月,孩子却还是半点没有出生的迹象。
殷氏慌了,丈夫李靖也不安稳,忙忙找来稳婆。稳婆只说,快要临盆,只等发作。
一晃半个月过去,殷氏仍未发作。李靖忙忙又寻疾医、巫医,皆说快要临盆,只等发作。
又等了半个月,夫妻俩坐不住了,思量几日后,寻来了催产药。
一副药下去,殷氏疼得死去活来,腹中孩子却仍在她腹中待得安安稳稳。
李靖又惊又气,直恨得要寻来堕胎药,将这孩子直接打了。
还是殷氏舍不得孩子,拖着残躯苦苦哀求,方打消了李靖的念头。
此事过后,夫妻二人只能无奈地等着孩子自动出世。
这一等便是两年多,虽然殷氏一直牢牢护着自己的孩子,但内心深处,又如何不对ta产生怀疑。
她此次来朝歌正是为此,如今又听姜王后这一问,却是再也绷不住了。
“夫人莫要激动!身子要紧!”王洲不赞同地看姜王后一眼,指挥宫人们好生安抚殷氏。
好半晌,殷氏终于止了哭,疲累地半靠在宫人身上。
怀孕三年,这两年多来,日日遭受着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纵使进补不断,她的身体也是岌岌可危。
眼见殷氏正了脸色,似要请罪,王洲忙道,“夫人方才说,是为子嗣求助于孤,不知从何说起?”
被这问题一带,果真准备请罪的殷氏顿了一下,选择回答问题。
“一孕三年,臣妇也知晓这孩子有蹊跷。”她深吸口气,咽下喉间哽咽,“恰日前听闻大王麾下众道长各有能为,又听闻大王一封圣旨驱逐骗子。”
“臣妇恳请大王,为臣妇解此忧患。”殷氏说道,努力向王洲俯身。
未曾细想殷氏所求,王洲手忙脚乱吩咐宫人,“快快快!快扶起夫人!”
孕妇怎么能这般折腾自己?!责怪地瞪向殷氏,不想却对上一双满是期盼的眼,王洲这才静下心来思考殷氏的话。
道长各有能为,他能驱逐骗子,而对照殷氏方才所说,不知腹中是人是妖,王洲弄懂了殷氏的想法。
若她腹中真的是孩子,众道长合力,或许便能助她成功生产;若腹中是妖邪,也能被王洲翻手镇压。
十月怀胎已是艰辛,足足怀胎三年多,王洲也忍不住心生怜悯。
他叹口气,“夫人今日太过乏累,不如先出宫歇息几日。”
大王拒绝了!殷氏身形一晃,神色灰败。
“夫人别急!”王洲忙补充,“孤未曾听道长们谈过此等事宜,待孤寻众位道长细细问过,再领道长来探望夫人。夫人意下如何?”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殷氏面色立刻好转,连连道谢,“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王洲摇头,“夫人不必如此,赶紧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