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时随侍,他这是一步成了大王近臣!尤浑的兴奋不可言表,众臣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此刻却并非在意尤浑的时机,商容收回尤浑身上的眼神,出班启奏,“大王心系万民,正该将秘法布告天下,而非一己私用。”
“丞相此言差矣!”上大夫梅伯出班,正色反驳,“朝歌城外之变皆自南而始,大王心存仁德,丞相不可误会!”
他亲自去了产粮三倍之地,细细问过大王之言行,对大王之仁善深有体会,容不得这等轻率侮蔑之语。
“大夫无需生恼,丞相稍安勿躁,”王洲先安抚两位大臣,然后说道,“秘法来源不可言说,未曾亲身尝试,如何知其是真是假。”
他嗤笑一声,“哪怕秘法为真,莫非丞相不知南地北地之分?贸然公布秘法,是要万千庶民拿着活命的口粮去赌个输赢,以定生死?”
商容浑身一颤,俯伏下拜,“臣思虑不周,臣有罪,请大王责罚。”
思虑不周要如何罚?王洲心下冷哼,面上却道,“丞相也是一心为民,往后记得谨言慎行就是。”
说完这话,王洲直接转移话题,“部分种麦之法,今年已得到验证。待公布出去,各地自取其中适宜之策,想来也会有些成效。”
“大王何出此言?”比干出班,疑惑地问,“秘法既已验证无误,不正该令庶民一一照做才是?”
“王叔有所不知,以秘法所言,种地一事看似简单,实则千头万绪、博大精深。只土壤一项,只是相隔数里,或许便是大不相同。”
王洲微微摇头,简单举个例子,“土质既不同,只所需肥料便也有异。若用相同的分量,有些地方可能增产,但有些地方减产或是烂根,亦非不可能。”
群臣都吃了一惊,然朝堂之上,大王又岂会信口开河?
得知秘法或许并不能用,之前打着小算盘的人,泰半都打起了退堂鼓。
梅伯却问道,“不知大王是如何计划秘法之事?”
前往城外探问之时,梅伯便发现大王行事循序渐进,他不觉得种地这等大事,大王会没有章程。
“如孤方才所言,一者将经过验证之法公告天下,随各地自择其用。”
终于到他讲述自己的诉求,王洲神色一凛,认真说道,“二者派遣做过试验之人,前往各地。一边推行曲辕犁,一边进行试验,成功之后再行推广。”
比干精准地抓住重点,“不知大王所言‘曲辕犁’,又是何物?”
“是一种翻地工具,”王洲嘴角带笑,“二人可用,比耒耜至少快两倍。”
这是经过验证的保守说法,子谧统计过,最快的可以达到耒耜的四倍还多,而这还并没有算上畜力。
群臣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秘法如今不好说,这曲辕犁才是他们需要的利器。
不等有人开口,王洲直接道,“从得到图纸开始,孤便一直命人赶制曲辕犁,明年春耕之前,关内所有城池,皆会有人携带曲辕犁前去指点试验。”
所谓关内,众人皆能领会,正是游魂关、三山关、汜水关和临潼关之内,由殷商直接管辖之地。
大王制出之物,先惠泽直属臣民,无人能说出个不字。但是朝中不少人自有封地,皆在四关之外。
若要他们放弃这等神物,谁也不甘心啊。
好半晌,仍是商容出声,“大王,各镇诸侯及其治下亦是您的子民,不知您对他们又是如何安排?”
“这个好说,”王洲爽朗一笑,“就如北伯侯一般,由孤派人前往试验,再推行成果就是。”
众臣一片哗然,上大夫杨任惊呼出声,“北伯侯竟已得了曲辕犁?!”
王洲却是摇头,“大夫此言有误,孤只是派人带曲辕犁前往崇城试验种植、协助耕作,曲辕犁可从来并非北伯侯之物。”
“当然,或许有些诸侯并不愿孤派人试验。这也无妨,只需承诺将使用曲辕犁之后,三年增产粮食的一半作为报酬,孤便可将曲辕犁卖给他们。”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曲辕犁的数量还不够关内使用,各镇诸侯亦未曾听闻秘法和曲辕犁之事。一切都等征粮官回来朝歌,各镇诸侯奉上国书再谈。”
他挥挥手,“闲言少叙,此时合该开始处理前几日未决之事。”
此话一出,众臣再是不愿,也只得收摄心神参与议政。
不过许是因为众臣更为看重曲辕犁,今日议事很快便结束,王洲美滋滋地回寿仙宫休息,留下心思各异的朝臣三五成群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