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长、高道长亦将同行,道长不会觉得不适?”王洲好奇。
胡道元摇头,“孙道兄与我同为水属,自生亲近,并无大碍。”
王洲点头,“东伯侯已定下后日回封地,孤明日设宴,既与他践行,也介绍几位道长与他相识。若道长在朝歌无事,也可与他同行。”
“大王想得周到。”胡道元欣然点头。
“道长想来不愿住进铸铜坊,孤在朝歌有一座私宅,便委屈道长暂住几日。”
私宅是王洲开盐铺时准备的,不管是出宫时住宿或是隐瞒身份招待客人,宫外有自己的房产总是更方便,这回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胡道元道谢,被王洲派人领去私宅。
而王洲则分别给东伯侯与王蛟送请帖,得到回复后命人准备明日宴席。
次日摆宴,东伯侯主动与几位道长结识,彼此相谈甚欢。又与姜王后共叙父女亲情,泪洒当场。最后醉倒之后,被太子兄弟送回驿馆。
又次日,东、西、南三大诸侯同日离开朝歌,王洲又设宴与崇侯虎践行。
一夜过后,崇侯虎也走了。
至此,八百镇诸侯大半离开朝歌,热闹许久的城池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祥和。
立于宫中的王洲,望了望四方的天际,种子已经播下去了,剩下的,就等着时间结出甘甜的果实吧。
第59章
时值盛夏,骄阳似火,朝歌城外的农人们热火朝天地收割麦子。
人人的脸上都是汗如雨下,不时还能看到一片片的红痕,甚至被割伤渗血的伤口。
然而没有一个人叫苦或叫累,他们全都咬着牙攒着劲,拼尽全力干活。
唯有在汗珠滴到眼睛的时候,才会略停一停,擦着汗水,对着满地金黄露出一个笑脸。
“农人苦啊!”看着眼前的一幕,王洲忍不住叹息。
“大王说错了,”田秸站在不远处,乐呵呵地摇头,“不苦不苦,今年可甜了!”
王洲转头望向田秸,殷郊殷洪也跟着看过去,三人脸上皆是同样的疑惑。
昨日木檀回报,子谧管辖的公田今日开镰,王洲本着教育两个儿子的心态,带他们来看收割。
谁想才说一句话就被人当着面拆台,王洲心情郁结,没好气问,“今年如何甜了?”
“大王且看,今年麦穗沉甸甸,压得麦秆垂了头。”田秸弯腰折断一株麦穗,递到几人面前,“看这麦穗没有一颗空籽,产量至少比去年高三成!”
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微微颤动,田秸的声音似乎带着哽咽,“今年我们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正是如此!”
“我们下种比此处略晚,收割之时也不会比此处差太多!”
“不用饿肚子了!”
被子谧请来的张西三人激动地附和,却听得王洲心情更是低落,一丝丝的酸涩从心底弥漫而出。
朝歌城外用上了曲辕犁,丘引也在地里来回转了好几回,王洲还指点了田秸朝歌这个肥料来源,最终结果竟是不饿肚子,别的地方岂不是只能勉强活下来?
搓了搓脸颊,王洲吐出一口气,罢了,只要能活下来,往后的日子总归会越来越好的!
调整好心情,他才问道,“试验田可曾开镰?产量又如何?”
“试验田还未开镰,正等着大王您呢!”田秸笑出一口牙花子,把王洲朝试验田的方向引,“大王请往这边来!”
随着田秸来到试验田,便是王洲这等不通农事之人亦看得出区别。
之前的麦穗垂了头,此处的则是弯着腰;之前的麦穗只是结籽,此处颗粒饱满得似乎要炸开;微风吹拂,更是飘来一股麦子成熟的香气。
王洲又惊又喜,试探地看向田秸,“此处产量怕是有方才的两倍?”
田秸不答,只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招呼着一串青壮齐齐站到麦田边上。
子谧上前,崇敬地看着王洲,“还请大王命令开镰。”
“请大王下令!”张西三人也凑上来,激动地浑身发颤。
王洲做了一个深呼吸,扬声道,“开镰!”
“唰唰唰!”王洲话音刚落,麦田边上的青壮便争先恐后地弯腰割麦。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后自有人将麦穗捆扎运走。
看着他们一刻不停地割完两垄麦子,汗水逐渐爬满脸庞,王洲问殷郊殷洪,“你们看到了什么?”
“回父王,儿子看到农人这般辛苦,竟还可能填不饱肚子。”殷郊偷偷看一眼王洲,低头小声道,“儿子寸功未立,却锦衣玉食,儿子心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