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力气快要完全消失了,他撞上了一堵墙。
抬起头,原来那根本不是墙。
他撞上的,是父亲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眠眠……这样是错误的,你应该正常起来……”
“你怎么可以喜欢男人,我的儿子怎么会是一个变态?”
江眠仓惶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那条幽深的小道,面前是自己的房间,他正站在窗前。
而他的面前,是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稻草,江眠几乎哀求的看着站在爸妈身边的哥哥。
“你也觉得我是错的吗?”
没有人回答。
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用尽浑身力气,他翻过了窗台,就这么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身体腾空的那一刻,一切终于都安静了下来。
可是胃里天翻地覆地折磨还是没有停歇。
“呕……咳咳……”
从梦中惊醒,连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江眠的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的翻身下床,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伏在洗手池前吐了起来。
江眠就这么一直保持了十几分钟的姿势,直到胃里清空得一干二净,除了又酸又苦涩的胆汁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江眠才有气无力的撑起身子,望着镜中的自己。
生理性眼泪早已经跟随着方才胃里的翻涌夺眶而出,他已经完全分辨不出黏在脸上的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捧水清洗脸上的水渍,简单处理完以后,江眠伸出双手,捂住了发红的眼眶。
现在是早上五点半。
已经是秋末季节,天还没有大亮,窗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这样的景色江眠已经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遍了。
根本没有重新入睡的打算,江眠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到厨房,给自己烧了壶热水。
开水烧沸以后,江眠给自己倒了一满满一杯。
往嘴边送的时候,忽然又停下了动作,重新踮起脚,在厨具一旁的背包中翻找了许久。
最后只找到了一包不知猴年马月被遗忘在背包深处的茶包。
江眠抿着唇,把它泡入杯中。
该买些茶叶了。
他想。
一杯带有淡淡茶香的温水下肚以后,江眠才觉得胃里痉挛的感觉减退了许多。
丝毫没有动弹的打算,他就这么捏着茶杯,坐在餐桌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了。
或许和前些天见到了周思衡有关。
至于胃里的翻涌,江眠想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周他基本上窝在家里处理琐事,终于赶在进组之前把所有还需要操心的事情全部解决,精疲力竭的江眠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他掏出了手机,寻找到外卖软件上附近大众评分最高的店铺,随手下单了一份豪华单人套餐。
只可惜江眠对自己这具身体的耐抗能力太过于自信。
那份重油重盐重辣椒的川味小菜终于还是让他见识到了来自蜀中神秘的力量。
又不知道缓了多久,等胃里彻底停止了“噬主”的攻击之后,江眠才缓缓起身,回到卧室随便抓起一件大衣外套,披上出了门。
这时候的初阳已经在缓缓升起了。
今天是剧组动身前往拍摄场地的日子,导演组派了人来接他,来的人正好是那天在群里艾特他的后勤小哥。
小哥见到江眠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再三确定江眠是江眠本眠以后,他才带着江眠上了车。
原因无他,江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这种漂亮与男女无关,他是一种就算丢入人群中也能被第一眼找到的独特的美。
“江老师这颜值,我第一眼还以为是哪家艺人。”后勤小哥也是个过分外向的性格,“您就是传说中的‘明明能靠颜值,却还要凭借实力取胜’吧!”
去往山区的路越发颠簸,江眠有些晕车,听着小哥在一旁不停唠叨了一路,脑袋隐隐又痛了起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保姆车总算是停了下来。江眠几乎是一瞬间夺门而出,在一旁干呕了几声。
这动静可把前来接引他的导演和身后的后勤小哥吓得够呛。
尤其是后勤小哥,一副罪孽深重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江老师,我不知道原来您晕车,我……”
江眠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恰好身旁有人递了瓶水过来,江眠拧开瓶盖猛灌好几口以后,才缓过来神。
这具身体是越来越经不起折腾了。
还好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吃的不多。
江眠面无表情的想着。
他抬起头,正想和好心人道谢,没想到好心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的周思衡。
“谢谢……周老师。”谢谢两个字转了个弯,生硬的接上了后面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