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还惦记着周思衡的黑眼圈,以及他这些天过度操劳后下巴上生出的点点胡渣。
周思衡怎么又听不出他是在关心自己,内心和脸上如出一辙的喜悦:“从住院以来你一直昏迷了三天,你哥哥……还有谢夫人也已经来看过你了。”
说到江云的时候,周思衡犹豫了片刻, 在思考是否要把她来过的事情告诉江眠。
谢衍和江眠的关系好他是亲眼瞧着的,可回忆着这几次与江云的接触,说实话,不但江眠几乎没有提及过他的父母, 就连他的父母本人似乎都很少对他的事情上心的样子。
谢家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参与评价,只是江云对江眠的态度, 也的确让周思衡一时间捉摸不透。
说她不在乎自己家孩子,江眠手术的时候他在手术室外也目睹了她的伤心难过;可若说她在乎,恐怕也并不是完全放在心上——至少江眠住院的这三天,他天天在医院病房内寸步不离的守护者江眠,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来。
虽然谢衍对他说她身体不适,但周思衡始终觉得她对江眠的态度很奇怪,不似寻常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
包括从前在谢家宴会上,如果谢家夫妻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在乎江眠,不说整个豪门圈子,单说S市的豪门大家,也不至于没有几个人知道江眠的真实身份。
不过对此,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周思衡隐隐约约也能够猜到一些。
大概无非是认为,江眠曾经有“被送入戒同所”的“案底”,认为江眠喜欢身为同性的男人,觉得他是个“不正常的孩子”罢了。
想到这里,周思衡的心脏又隐约开始作痛。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乖巧又憔悴的江眠,无法想象他不被父母疼爱的这么多年都是如何走过来的。
不过这点周思衡倒是多虑了。江眠早已经在岁月的见证下失去了对父母的期望,江云这次有没有来探望他,他并没有任何寄托的希望。
只要不盼望,就永远不会失望。
“还有刚才你醒来以前,有一位张女士带着很多朋友,还有黄思源一起来看过你。”
周思衡没有隐瞒,把黄思源也来了的事情告知了江眠。
江眠点了点头。
他刚才在醒来以前,的确有听到一阵阵模糊的声音,它们来自不同人,陌生又带着几分熟悉。
江眠推测他们应该就是张寒之这次带着一起过去解救黄思源的人。
“黄思源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那天他赶到地下室的时候,黄思源已经被张寒之和其他人带走了,但江眠没有目睹她的状态,不太确定她伤的如何。
光明学院的惩罚手段足够变态,进了昔日院长郑汪洋的宅邸地下室更是凶多吉少。那些人从前在地下室当中铺满了一整面的工具,只要有学生不听话了,他们就会被带到那间昏暗的地下室,电击、鞭挞、窒息……这些手段层出不穷,只要能够保证还剩下一口气,他们就会不停地进行折磨,哪怕是晕了,也多半是在保证不会闹出人命的死线上撒后不管,任凭孩子们自生自灭,又或者是干脆用其他刺激疗法让孩子们转醒。
周思衡简单回忆了一下黄思源刚才的状态:“她看上去还算正常。”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看上去一切正常。
在得知江眠或许与光明学院的案子有关时,周思衡就曾经查过光明学院,也多少知道了他们的手段。表面上一切正常,被衣物遮掩下的躯体又是另一副光景的方法,也同样不少。
“黄思源还说
……她要退出《大漠孤烟》的拍摄。”
听到周思衡的转述后,江眠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
在看到蔡兴耿出现在剧组的第一眼,江眠就知道黄思源大概是无法参与完剧组拍摄了。
“嗯。”
这次醒来后,小家伙仿佛平静了很多。
周思衡见他情绪稳定,转念一想,又朝着江眠抛出一个问题。
“我刚才回答完了眠眠的问题,接下来是不是也能轮到眠眠解答我的疑惑了呢?”
江眠下意识的想反问他有什么疑惑,话到了嘴边猛然意识到周思衡想要说什么,遂闭上嘴。
“……如果你想问我们之间现在是什么关系的话……”
江眠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着唇,心里破罐子破摔。
这时候,他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昏迷前为什么要好死不死地主动和周思衡搭话。
这可能就是大脑最深处的潜意识吧,在最生命体征危险的状态下,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周思衡,那一刻,只是很想给他一个答复。
也许的确是有赌的成分。就赌这么一次,让自己跟随着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放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