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师,我现在并不是您的学生,我劝您谨言慎行。”
推了推下滑的墨镜,蔡兴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捂着半张面孔,笑得前仰后翻,笑得狰狞,露出了原本的正面目:“哈哈哈哈……‘谨言慎行’?这个词语,七年前你就对我说过,江眠同学,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难道也忘记了,当年可是你的父母,谢总谢先生,还有你的母亲是如何盛情款待,让我登、堂、入、室,好好‘纠正’你的?”
江眠紧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他强行带过思绪。
“那是从前,现在我们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可为什么我听说,谢家那位甚少露面的小少爷,几年前去了国外后,就一直没有下落呢?”
蔡兴耿说完这话后,如愿在江眠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失落,重新恢复成了那副游刃有余,衣冠楚楚的模样:“我想,在谢总眼中,我们的改造计划仍旧可以进行下去呢。”
一股恶寒顺着尾椎骨爬上脊背,江眠尽己所能平复着呼吸节奏。
“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
七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自然也不会任凭父亲安排。
所有出现在江眠脸上的微表情都让蔡兴耿兴奋不已。看着面前比七年前出落的更加出色的青年,蔡兴耿只觉得血液里的亢奋分子都沸腾了起来。
他既然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就从来没有想着再回去。
就算是死,他也要拖着江眠一起落到地狱。
“别想着逃跑了宝贝。这里可不是你们谢家的地盘。”
“还是你以为,那位周老师,区区一位戏子,凭他就能保护你周全?”
无论之前蔡兴耿多么挑衅,江眠都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轻易流露出太多情绪。
可在听到他提及周思衡以后,江眠双手握拳,全身微微颤抖。
“我没想过逃跑。更没有打算牵扯到其他人。”纵使身体已经开始条件反射,发出痛苦的感触,江眠却也并没有选择退缩。
曾经十八岁的那个少年不敢、不能做的,全都由二十六岁的江眠放手一搏。
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搭上自己这条算不得多么金贵的命而已。
若真能替所有那些已故的亡魂报仇,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可蔡兴耿像是已经不屑再与他进行这些虚与委蛇的兜圈子行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该如何对待江眠,江眠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是什么,他想要逃避的那些过往,蔡兴耿全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如何一步步击溃江眠看上去坚固,其实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看呐,只需要轻轻一伸手……
当皮肤感触到那只手感带来的令人作呕的感受时,江眠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彻底消失。
他努力撑起身体,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掌,大力甩开蔡兴耿贴在自己裸露着的皮肤上的手掌。
只可惜他刚受了伤,这让他本就微弱的力气变得更加无力,丝毫没有撼动蔡兴耿那只抓着自己腿部的魔爪,反而更让蔡兴耿内心满足。
——无论你如何挣扎,也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被猛虎盯上的猎物,岂能如此轻易逃脱?
蔡兴耿抓得极其用力,江眠的皮肤本就比寻常还更加白皙,没过多久,江眠的大腿根部就留下了蔡兴耿肮脏的指痕。
这场博弈,获胜者依旧是蔡兴耿。
像是欣赏够了江眠恐惧颤抖的模样,蔡兴耿站起身,意犹未尽的拍了拍双手,转身离去。
“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江眠同学,做好准备,好好期待吧。”
这种生死全然由另一人掌控的感觉令江眠难堪,但事实摆在眼前。
他和蔡兴耿的力量差距悬殊。
如今除了肢体接触,蔡兴耿刚才也没有对他做其他的事情,就算是想要再次将他绳之以法,也完全没有证据和由头。
况且蔡兴耿从前吃了亏,往后行事怕是会更加小心,不会落下半点蛛丝马迹。
想到这人从前是如何在谢景晟和江云面前瞒天过海的,江眠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发疼。
江眠一个人,又在黄思源的休息室平复了十几分钟的心情后才拉开大门走出。
从休息室到片场中间还有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
一路走来,江眠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从前多了不少。
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硬着头皮控制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打量的目光,回到林屿言身边。
林屿言彼时正盯着控制设备,感觉到边上忽然多了个人,皱起眉头本想呵斥一声让人不要打扰,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来人竟然就是刚才寻找了许久的江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