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法治社会,一无所知的小白根本活不下去。”
“再说了,我又不可能单靠系统卡牌或者抱大腿过活。”
钟弈不说话了。
他神情恹恹地把头埋在钟意晚的肩膀上,碎发遮住的黑眸里满是心疼。
钟意晚感知到了他情绪不高,他只当是自己说话太冲,伤到他哥了。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哥?”
钟弈闭上眼,语气轻得像在叹息:“我要是再多活几年,或许……”
或许你就不用过来了。
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
更不用直面世界存亡的残酷真相。
闻言,钟意晚的眸光稍黯,抿直了唇线一语不发。
沉默少顷,他率先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哥,你不是说我们要来十峰找一个人吗?”
“那人在哪儿?”
提到正事,钟弈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
他仔细回想一番后道:“十峰侧峰的鸣鸾涧。”
钟意晚道了声好,脚下的浊灾剑拐了个弯,朝着第十座灵山的东南部飞去。
此时。
两人原本所在的那处悬崖。
姜南的表情跟淬了冰一样,单手持剑立于满地妖兽碎尸之中,骨剑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素来一尘不染的白衫染上浓稠兽血,就连左脸也溅到了不少血。
他冷冷地抬眼,看向剩下五只四耳金猿族。
“继续追杀他们,然后被我杀掉。”
“或者现在散去。”
“选一个。”
尽管五只四耳金猿都是大乘期的修为。
可它们对上渡劫后期的姜南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眼见着渡劫初期的三个同伴全部死在姜南剑下,剩下几头四耳金猿只能不甘心地低吼一声,警惕地退回阴暗密林。
直到神识范围内再无四耳金猿,姜南这才取出温度烫手的传讯符。
纪云京的声音满是慌乱:“你刚刚感受到了吗?”
“是小晚的灵力波动。”
姜南抿唇,烟灰色的眸子望向鸣鸾涧的方向,绷着脸道:“没有。”
“不是他。”
“是钟熠。”
纪云京迟疑一瞬,不确定道:“可钟熠的灵力波动没有那么温和……”
弟弟与哥哥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个如春风般温暖,另一个则跟冬日初雪般冷瑟。
姜南眼帘微低,唇角往下压,声音沉沉:“钟熠遇到妖兽了,我去帮他。”
纪云京惊慌失措道:“什么?!”
“他有没有受伤?”
“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姜南显得有些烦躁,他压着脾气好声好气道:“不用过来。”
“一些不入流的山野泼猴罢了。”
“他被吓跑了,我得去找他。”
“待会儿再去找你。”
纪云京那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闻言也没再多问,只是心慌地嘱咐道:“你对他好点,别再把人吓没了。”
姜南叹了口气:“不会。”
“你放心。”
传讯符的光亮逐渐熄灭。
姜南的眸子里同样漆黑一片。
林中忽的起了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了几瓣桃花,恰好沾在他的剑锋上。
姜南捻起桃花。
其上传来了熟悉到骨子里的剑意。
可惜花瓣里残留的那点灵力太过稀薄,再加上它恰好撞到了充满杀气的骨剑之上。
所以风一吹,桃花瓣便散作细尘散去。
连一星半点的残渣都没留下。
姜南微怔,自嘲地一哂。
远在百里外的钟弈似有所感般回头望去,擦过耳边掠去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钟意晚感知到哥哥的异样,他歪了歪脑袋:“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弈收回视线,轻轻摇头,有些疲倦地将脑袋放到了钟意晚的肩膀上:“没什么,就是有些困了。”
“我这抹神识里带的灵力不多,刚刚一路走来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等会儿你渡我点儿。”
钟意晚乖巧地应了好。
过了会儿,钟弈忽然道:“宗门的大家对你怎么样?”
钟意晚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脸,如实道:“师兄们很照顾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尤其是纪师兄和颂知师兄,他们两个很亲切,像老师一样引着我学习修真界常识。”
钟弈眉眼一弯,转而又问道:“姜南呢?他怎么样?”
钟意晚身体一僵,垂下眼小声道:“我不知道。”
头上覆来一只大手,钟弈边给他顺毛,边低声喃喃道:“白毛狐狸是好人,不用怕他。”
钟意晚眨了下眼,道:“只有他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不是你。”
钟弈一噎,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稍稍平顺下呼吸后,他艰难道:“专心御剑,别调侃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