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一滞,转移了话题,“母妃,不用担心我,这几日我去南县带兵,你就在府里好好休息,有连珠陪着你。”
韦氏点头,连珠正好端了碗羹汤进来。
“王妃,这是我才煮的甜汤,喝点吧。”连珠柔声道。
李翊见了她,眼眸一亮,韦氏全看在眼里,无奈地瞪他一眼。
“你前院不是还有事吗?去吧,我这里有连珠呢?”韦氏开口赶人,李翊想要多留些时候,又看连珠已经亲亲蜜蜜地喂母妃喝起汤来,两个人眼里都没有他,只好满怀失落地走了。
喝完了甜汤,韦氏拉连珠坐下,同她说起闲话。
“你出府之后,住在哪里?”
连珠仔仔细细地说了,还说起了对她多有帮助的段凌云母子,韦氏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没来头地问了一句,“这段公子今年多大了?”
连珠答道:“十八,比世子爷大一岁多。”
韦氏不禁想的多了。
年岁合适,那段公子对连珠又好,听连珠的口气,也对他颇有好感,两人又住在对门……
难怪长生会如此紧张,原来是遇到劲敌了。
韦氏不想掺和太多,她是个守信用的人,既然曾经答应连珠不会将她同李翊凑在一起,那就再不会多事。
连珠没察觉韦氏的异样,还有些高兴地道:“王妃,我已经物色好了一间铺子,等我谈好了价钱,就可以赁下来开个画坊,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韦氏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看着连珠长大,心里是真将她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连珠眼眶也红了,低下头来,将温热脸颊贴在韦氏手上,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做的事。
她喃喃道:“王妃,连珠自幼与生母分离,若不是您慈悲,不知早已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您在我心里,就像菩萨一样……”
王妃将她捡回来,给了她吃喝,还允许她识字,这么多年,桩桩件件,都让她万分感激。
她刚进府时隔三差五地生病,王妃也不厌其烦地给她找大夫,若换做别的主家,早就将她抬出去了。
韦氏心里也是感动,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连珠的背心,哄孩子一样,缓缓道:“你我有缘,以后也别说什么恩情了,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
她只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连珠去伺候长生,如果就让她留在自己身边,长生或许就不会喜欢上连珠,那连珠也不至于非得离开王府。
韦氏还是担心,外面太危险,连珠一个弱女子不安全。
连珠依赖地靠在韦氏手心,一颗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没入浓密鬓发中。
两日后,李翊点了一万兵马,前去攻打南县。
南县只是座小城,无须兴师动众,顺利的话,半个月内就能回来。
他留下了杨韶,帮忙处理城外难民的事。
出征前夕,也正好是诚王的下葬之日,李翊亲自扶柩,由全城百姓相送,将诚王葬在了岷州城外的燕山上。
李翊亲自挑选的墓地,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岷州城,也可以遥望北境。
他想父王一定会喜欢的。
等他打进了京城,再堂堂正正地,将父王亲迎进皇陵中。
韦氏作为未亡人,根据习俗,不能出门送葬,她在窗下坐了一整日,望着窗外寒梅出神。
郑夫人也难得来了,她沉默地坐在韦氏下方,眼圈通红,看样子也是哭了一场。
连珠为韦氏披了件衣裳,韦氏回过神来,飞快擦掉眼下一滴眼泪,释然一笑。
“我时常在想,我们两个,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天大的矛盾,只是我不喜欢他的沉默寡言,不喜欢他的独断,就同他冷着,冷了这么多年,最后也彻底没话说了。”韦氏低声道。
当初她刚生下长生的时候,两人感情还不错,李珣不好女色,府里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她想,夫君就算话少一点,但对她足够用心,她也知足了。
谁知道呢,还没有出月子,他就领进来一个郑氏,说这是他新收的姨娘。
那郑氏进门时肚子就大了,韦氏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气得不行,质问李珣,却只得了他一句“意外”。
从那以后,她就冷了心。
她并非介意李珣纳妾,她只是觉得,既然不是专情的人,为何要在她面前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