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好心帮她捡了一回球而已。
连珠面色逐渐凝重,王妃嘱咐过她,不要将陆瑾的身份提前透露给李翊,她委婉道:“爷,这个陆瑾,不知是好是坏,奴婢是想,若他能为我们所用,日后宫中有什么消息,我们也能及时获知。”
李翊默然片刻,颔首道:“你说得对,改日我再试探试探他。”
他烦躁地仰面躺下,叹息道:“这宫里啊,真不是人待的地儿,你家爷这二两心眼,斗不过啊……”
虽是自嘲,但亦是事实。
连珠抬眼打量着他。
来京城不过十几日,李翊身上的稚气便渐渐褪去,之前还有些喜形于色,如今他对着外人,很少再显露情绪,稳重了许多。
张扬了十几年的性子,骤然改变,是因为这段时日经历了太多事情。
连珠总算懂得,为何前世李翊从京城回来,就变得那样陌生了。
她安慰道:“爷如今就做得很好了,如今有无数双眼盯着你,谨慎些是对的。”
李翊扯了扯嘴角,忽而转过头来,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你刚才是在夸我?”
连珠嗔他一眼,“是,你就当奴婢在夸你罢。”
李翊翘起的左腿来回晃荡,满意地扬起嘴角,“你别嘴硬了,想夸爷就直说,爷也不是经不起夸。”
连珠看着他,觉得要是他有条尾巴,此刻定是早就摇上天了。
两人在屋中相谈甚欢,却不知此时紫禁城城中,一场巨大的阴谋正拉开帷幕。
第25章
寿康宫中, 柳太后与李钰对坐在炕几两侧,柳太后正看着长兴发回来的折子,目光越发狠厉。
李钰不敢出声, 垂眸看着龙袍上的五爪金龙, 只觉这代表着天子威仪的吉祥物,面目有些狰狞。
两息后,柳太后将折子狠狠扣在桌上,斥道:“这陈宗文真是靠不住,李珣也是命硬,这都让他赢了。”
她十几日前便向陈宗文去了密信, 让他务必要在白露峡中将李珣杀死, 然而陈宗文不知怎么办的事,李珣不仅没死, 还在白露峡之战中大获全胜, 击退忽逑。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诚王立了大功,守住了长兴, 李钰硬着头皮赐下了赏赐, 但母子二人心中都很是焦灼。
这一次若诚王再得胜归来, 再想铲除他,可就不容易了。
李钰下定狠心道:“母后, 不能再等了!我们何时动手?”
柳太后瞥他一眼, 轻笑一声, “皇儿也知道急了?”
李钰红着脸低头, 谦虚道:“母后, 儿子知道错了, 从前都该听母后的。”
柳太后面上显出几分恨来,“我儿不必担心, 母后会帮你的。”
她安抚地拍拍李钰的手,微微一笑。
陈宗文办事不力,但她手中,并非只有这一颗棋子。
李珣,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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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连珠提醒,李翊再进宫,便故意制造机会试探陆瑾。
陆瑾是内弓箭库的总管太监,虽说只管弓箭,但他在宫中多年,李钰的射术也是由他一手教成,因此深得帝心,常常随侍李钰身旁。
但不知是不是察觉李翊的意图,陆瑾再没有私下同李翊说过话,面对他的试探,也只是缄默无言。
李翊十分挫败,回到府中,同连珠抱怨道:“那就是块木头,我说什么他都装不懂,气死我了。”
连珠给他顺毛,“爷不要急,你想想,陆瑾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怎么敢接近你?他如此谨慎,正说明他不想害你。”
她越发相信陆瑾就是王妃所说的可信之人,且陆瑾与李钰亲近,日后上面有什么动作,也能及时给他们传信。
李翊沉吟片刻,接受了她的说法,暗想既然陆瑾不想暴露,他也不能再接近陆瑾,不能被李钰发现。
灯花爆了一下,连珠放下珠子,疲倦地揉揉眼。
李翊伸手拿过她已做好的一只绣鞋,在手上比了比,惊讶道:“你这鞋……怎么这么小?”
甚至没有他的手长。
想到这是送给别人的,李翊连忙放了回去。
连珠无奈道:“爷,女子的脚能有多大?”
李翊哦一声,不自觉地去瞧连珠,他忽然发觉,连珠窝在榻上,也是小小的一团。
她垂着眼专注串珠子,纤长的眼睫像把小扇子,扇动的不是风,而是他的心潮。
不知何时起,记忆中那个瘦小的女孩已长成明丽的模样。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口干舌燥,脸颊发热,不敢再看,索性抓起一本书,胡乱翻起来。
连珠剪断丝线,轻声道:“我这鞋送回去,也不知能不能赶上薇姐姐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