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路逃亡,他受了无数的伤,终于走到了李翊面前。
听闻裴实甫的死,李翊愤怒不已,怒骂道:“裴公对朝廷一向忠贞不二,李钰忠奸不辨,怎配为君!”
裴晏苦涩道:“世子,我裴家如今只剩我一人,我愿随你出生入死,只求你一件事。”
曾经的温润贵公子,如今已失去了光泽,目光中只留下仇恨。
李翊脸色复杂地道:“阿宴但说无妨。”
裴晏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我只求,若有朝一日杀到京城,请世子将手刃李钰和柳怀仁的机会,留给我!”
他身上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戾气,李翊一愣,忽觉此时的裴晏,同当初得知父王死讯的自己一模一样。
他心中亦是怒火滔天,但瞧着裴晏的模样,若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并不利于身体的恢复,于是安慰道:“阿宴,你莫急,复仇的事得一步一步来,你想想,你妹妹或许还在呢?”
提到裴月,裴晏终于冷静了一些,他攥紧拳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脸色已平静许多,“世子说的对,阿月或许还活着,我要撑着一口气,回去找到她。”
李翊拍拍他的肩,嘱咐他好好休息。
“等你伤好了,再来同我们一起议事。”
裴晏用力点头。
两日后的夜里,李翊下令,全军渡江。
第45章
因李翊的军队在江边驻扎了大半月都没有动作, 徐州城的守兵们初时还有些警惕,夜里都会派人举着火把沿城巡逻,但后来见岷州军没有动静, 便放松了警惕。
李翊下令渡江时, 命人不要撤走营帐,营地中还留着烛火,伪装得与寻常一般无二,他选择的渡江地点在伧江下游,离营地还有二里远,因此, 岷州军开始渡江时, 对面竟无人察觉。
十来万岷州军潜伏在黑夜中,宛如一群蛰伏的野狼, 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
李翊如今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踏板在冰上滑行, 他穿着银甲走在最前,杨韶和岳齐等人落后他半步, 手中举着岷州军的旗帜。飞雪连天, 让许多军士们看不清方向, 但一抬头,便可见月光下随风飘扬的旗帜, 心里便铆足了劲儿往前冲。
十五万岷州军, 分为三批, 在寅时初刻, 全部渡过伧江。
等手下清点好人数, 岳齐高兴地抹了一把脸, 对李翊道:“世子爷,这老天爷也是站在咱们这一边, 您瞧,这鬼天气,谁知道咱们会在今晚渡江?”
李翊弯唇笑了笑,此时此刻,恐怕那吴王还在王府中睡得正香吧。
“走,兵分四路,将徐州城围住。”李翊吩咐道,自己领着一队人先去了外头探路。
诚如李翊所料,吴王李琅并未料到李翊能想出渡江的法子,并且趁夜渡江,卯时,他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不好了王爷!出大事了!”王府属官着急地拍打着房门,吴王一脸不虞地推开门,正臭着脸要骂人,那属官却跪在地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王爷,那李翊……李翊带着人,把徐州城围住啦!”
“你说什么?”
吴王正在系衣带的手一顿,满目不可置信。
等他到了城楼上,才发现徐州城外四周都围着岷州军,赤色旗帜沿着伧江河岸一路插满,十几万大军列阵整齐,虎视眈眈地看着徐州城。
李琅带着心腹白曲上了城楼,只看了一眼,白曲便道:“王爷,李翊这是想熬死咱们。”
白曲蹙着眉,他最开始还以为诚王世子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愚蠢小子,对着结冰的伧江无可奈何,带着十几万大军傻傻地驻扎在对面江边。
他原以为李翊是在等春暖花开,却不料,李翊早就想到了渡江的法子,等他们放松警惕后,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恶!奸诈!”李琅痛骂了几句,怒红着眼,要拿着手中令牌去调兵,但却被白曲拦住了。
白曲沉吟片刻道:“王爷莫急,李翊兵马比我们少,却敢冒险围城,指不定是有后手,咱们不要着了他的道。”
李琅气得胸口不住起伏,“那如何是好?难道要本王束手待毙不成?”
白曲摇了摇头,“自然不是,王爷,咱们可以同他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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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荆城一家客栈中,段凌云立于窗边,看着天边残月,心中止不住的担忧。
算算日子,世子渡江也就这两日了,段凌云不知道自己的法子有没有用,他原想留在前线,但李翊不准,要他护着连珠来荆城。
想到连珠,段凌云微蹙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