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个阴雨天,虽然雨不大,但许是附近发了大水,山间鸟兽都迁走隐匿起来,恒子箫一无所获,放过了树上的几只山鸟,只捡了些木头回来。
他回到屋里,用储物器里存的米肉给司樾做了一锅瘦肉粥。
司樾只管吃,只有纱羊问:“子箫,还有多少粮食?”
恒子箫舀粥的手一顿,回道,“还好。”
纱羊见他自己不吃,只给司樾,幽幽地叹了口气,“还好你已经筑基,可以辟谷,否则这天灾人祸的,粮也不好买。”
这一点恒子箫深有感触,他们一路南下,越往南走,城镇上的粮价就越高。
不出所料,前头果然出了灾。
“师父,”恒子箫对着司樾道,“趁着大水还没来,我现在就去镇上买点米肉。”
“不可!”纱羊立即阻拦,“你师父只是口欲而已,她本也用不着吃东西。”
“现在这个时候,每一粒米都可以救人性命。子箫,你别忘了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救人的,这顿之后你别再做饭了,把食物留下来,过几天送给有需要的人去。”
恒子箫迟疑地看向司樾。
他愿意救人,可师父才是第一位。
司樾正吹着碗里的肉粥,对上他的目光,笑道,“除了肉,我生平还有一项嗜好,你是知道的。”
恒子箫当然知道。
能让师父展颜的,非财帛莫属。
司樾道,“来时城门口的告示上在招劳役,你也不必买菜了,就赚点钱回来给我罢。”
恒子箫应下,“是。”
“也好,”纱羊也赞同,“筑堤防水是件好事,只是辛苦,你就去体验一下。”
恒子箫应了,把锅盖盖上,戴上斗笠,往山下走去。
昨晚他探查了附近地形,何家村建在山北,山东、山西两侧开垦出了梯田,两侧梯田稍高于村庄,与村子形成凹字布局。
何家村的梯田里种了不少水稻,恒子箫一路走来,见到了上山农忙的农夫农妇。
有道是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此时四月初,离忙时尚有两旬左右,众人也还算是悠闲。
恒子箫和那些村民擦肩而过时,对方只是扫他一眼,没有任何言语。
他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地往西去。
然而走着走着,恒子箫倏地停下脚步,觉出了不对劲。
他找了一隐蔽之处,爬上高树,眺望两侧梯田。
见田中弯着几个农民,或是拔草,或是施肥,远远望去,正是一副悠然平常的农家景色。
这再平常不过的景色却让恒子箫皱起了眉。
他跳下树来,回到路上。
前方又有扛着锄头的村民路过,他立即上前两步,主动唤道,“老乡!”
对方驻足,警惕地打量了一番恒子箫,“你是谁?”
“我是路过借宿的。”
恒子箫有些后悔昨晚冒然告诉村长自己是修士,此时想改口也为时已晚,恐怕瞒不了多久,“我从城里来,看见了张贴的告示。”
“告示?”
“对,”恒子箫点头,“彭城发了水,眼看就要冲过来了,县衙要大家做好准备。”
“这我已经知道了。”对方说完就要走。
“欸,”恒子箫又叫住他,“老乡,洪水要来了,你怎么带着锄头,却不带刀呢。”
“我带刀做什么?”
“自然是收稻了。”恒子箫道,“水一来,田里岂不遭殃,不如趁现在赶紧收下,多少是一点儿。”
那人却是不屑一笑,“我们村的事,你这个外地人不懂。倒是你,这个节骨眼上来了我们村,算你走运。”
“这话是怎么说的?”恒子箫问。
“我也没法和你解释,反正我在这儿种了三十年的地了,也经历过几次大水,该不该收稻,我比你懂。”
说完,他便离去了。
恒子箫望着他的背影,愈加确信这何家村非同寻常。
他不免望向西方,莫非那槐真是一棵神槐,庇佑了这方百姓?
不管如何,他还是要找机会再去看看。
恒子箫出了村,回到城里,去河道聘了工,与其他工人一起将沙土装进袋里,垒在河边。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他原还戴着斗笠,干起活儿来发现行动不便,遂把斗笠摘了,在暴雨下继续干活儿。
不止恒子箫如此,其他工人皆是如此,没有人穿戴雨具。
干了一个上午的活儿,中午河道给每人发了一碗粥、两个馒头,让他们在棚子下休息一个时辰。
年长的工头把食物递给恒子箫,打量了他一眼,“小兄弟看着眼生,打哪儿来?”
恒子箫接过碗,“路过这里,在何家村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