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司樾把肉翻过来,“这红得不正常。”
“我说客官呐,您要买就这个数,不买就拉倒。”
司樾哼了一声,甩了手,“拉倒就拉倒。”
她往前走去,纱羊扶额,“我说你又不是猴子变的,怎么手那么贱呢。本就不打算买,你还挨个指指点点过去,闲不闲呢。这一天都折腾了多少老板了。”
司樾背着手溜达,“我又没事要做,当然闲。倒是你,别漏了馅。”
“我道行再浅,在凡人面前隐身还是做得到的。”纱羊不悦地抱胸,“你别太小看我了。”
“好好好。”
他们穿过菜场,到了菜场西角时,人总算少了点。
“师父,”恒子箫望着路过的一个店面,“那是什么?”
司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店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灯,铺子里空空荡荡,什么菜也没摆,什么也肉也没放,只在门口贴了张纸,上面写着“菜人”。
“什么是菜人?”恒子箫问她,“是萝卜吗?”
司樾对他的猜想很感兴趣,“哦,萝卜?”
恒子箫问,“民间不是有管萝卜叫人参的么,那菜人参就是萝卜了?”
司樾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挺聪明。”
他们走过了那间店,恒子箫不明所以,“弟子说错了么?”
司樾摆手,“我倒是喜欢你的说法。”
他们从菜场西角出去,又往西走了一段,天色越来越暗,大路变成了小巷,左右的人也越来越少。
恒子箫不由道,“师父,这前面不像是有客栈的样子。”
“客栈没有,可客房有啊。”司樾停了下来。
她叩了叩巷口的一扇小门,另一手对着恒子箫伸出,“把那张悬赏令拿出来。”
恒子箫应道,“是。”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是一中年男人,“谁啊。”
司樾问他:“可是洪府?”
男人点头,“你是谁?”
她将悬赏令抖了出来,“遛狗的。”
男人眼中露出两分讶色,接过悬赏令一看,嘴里嘟囔道,“这么快就来了……”
他看完把悬赏令还给司樾,“进来吧,大管家歇了,你们先住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工钱自然也从明天开始算。”
司樾抬脚迈入门内,一回头,见恒子箫还在门外,沉滞地盯着她看。
“走呀,傻小子。”
恒子箫这才回神,两步跟了上去。
他心里惊奇,师父应该是头一回来洛城,怎么知道这洪员外住在哪里?
她不仅知道洪府在哪儿,甚至还轻车熟路地直接来了人角门,连匾都不必看。
除了当年造的两间厢房和击杀一头魔猪外,司樾再没有展现过移山填海之术,也没有打出什么精彩绝伦的剑法,她终日无所事事的闲逛,或是直接躺着睡觉。
可就是一些细微末微之处,令恒子箫对司樾一日比一日尊敬,也一日比一日好奇。
他已经高出师父半个头了,可走在师父身后,望着师父的背影,却还是有着高山仰止之感。
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与师父比肩……
引他们进去的人自称是西院管家,洪府规模不小,分东西两院,两院各有一位管家,头上又有一位总管家。
“你们今晚就先睡这。”他带着两人左拐右绕,来了一处老旧的屋子,还不走近,便听见屋后传来了狗吠之声。
“这后面就是关狗的院子,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别去招惹那些狗,只管把它们当做主子似的好声好气地哄着就行。”
他眯着眼打量着两人,那眼神从司樾身上划过时,在她脖子上停留了一会儿,确定那里没有喉结后,男人的目光里又添了两分戏谑和轻蔑。
这一行径,令恒子箫见雇主的礼貌尽数收敛了,一双黑眸盯着男人,脑子里蹦出来的不是这些年读的“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等训诫,只有简单两个字——
找死。
两字一出,再无别的想法。
恒子箫一怔,慌忙错开视线。
修道者需宁心静气,他才一下山,怎么就如此暴躁。
“行行行,”司樾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明儿几时见你家总管?”
“辰时吧。”男人给了钥匙就离开了,“待在这儿别出来乱窜。”
他走后,司樾开门进屋,屋子里有一个柜子、一张桌、一张通铺,除此之外便再没旁的东西。
纱羊挥了挥空中的浮尘,“黑漆漆的,怎么连根蜡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