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元帝面前的表现，也并不全是装相，中间有一会儿，他是真的快要晕过去了。
章之瑜面露焦急之色，他这个徒弟一向让人放心，哪怕是从前在宫中不好过，也从来是会好好保护自己的，除了最早几年实在年少孱弱，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徒弟露出这种脆弱的模样了。
“你宫里的人呢？”
章之瑜一把握住楚矜言的胳膊，他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一向康健，也不觉得费力，皇帝宫室的庭院中宫灯长明，他连忙往院前侍者聚集的地方寻找。
如今是隆冬，景元帝朝后留着老臣们议事，总也得考虑各位老爷子的人身安全，因此侍者和轿夫们被破例放进宫来，都在殿门前那片区域等着，待老大人们一出来，便能被立即扶上暖轿。
裴几道正在那翘首以盼，原本以为公子要与章太傅说事，还不敢靠得太近，如今一与老爷子的眼神对上，就飞快地跑了过来。
“哎哟，殿、殿下这是怎么了……”裴几道慌忙接过手，公子的身体在这大冷天都能感觉到热，很明显的没有力气，靠在他身上还不断往下滑。
章之瑜眉头皱得死紧：“如何能病得这样厉害，宫里的太医都是做什么的？这病案不曾每日上报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裴几道险些掉眼泪，今天这一顿折腾，他本来就觉得委屈，心里又忧虑着皇上可能把他家公子送出去和亲的事，还不敢与人说，简直快要憋死了。
楚矜言强撑着睁开眼：“先回宫。”
“哎，哎好，公子您可快别说话了。”裴几道一时也顾不得回话，赶紧将楚矜言背起来，又急慌慌地给章之瑜行了个礼。
“章大人，恕奴失礼了，这这……”
“快去快去，”章之瑜比他还急，“老夫不便进内宫去，有什么消息，可万万记得及时与老夫知道。”
裴几道连忙应是，楚矜言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苍白的脸上只有颧骨腾起一片红晕，瞧着让人心惊。
他扶着楚矜言上轿的时候，各位老大人的车架也还没走，可看着二殿下的样子，都连忙吩咐下人让出一条道来。
楚矜言却已经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事了，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裴几道落下轿帘的刹那，随即心里一松，意识顿时就跌落到了黑暗里去。
真的很疼。
血脉里的寒意像是尖锥，到处流窜，最后又汇集到胸腹处，与混乱的真气交错凝成一片，想要撕碎柔软的血肉。
“唔……”
他不禁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眼前光晕却一直吵吵闹闹的，似乎是直播间炸开了锅。
观众们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新来的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老观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是一直看着楚矜言的，算是熟悉他的套路，也知道他的能力，之前明明已经在秘境温泉调养过一阵，又有内力护体，怎么就突然虚弱成这样了？
楚矜言此刻却没有力气去理会弹幕了，他脑中不断想起尖锐的声音，大红加粗的【警告】一遍遍闪烁在眼前。
……什么意思？
系统终于弹出了更为详尽的解释。
【警告，违规获取世界线，请主播立即开放权限，清空相关记忆！】
【警告，发现系统漏洞，新人福利包含不明违禁品，报送主脑处理】
【……】
楚矜言花了好一会儿，勉强理清了系统的逻辑。
是因为……刚才在弹幕中，向他透露白家命运的那一条。
这个直播系统有许多限制性的规定，比如，弹幕不能直接向主播透露初登场角色的身份，比如不能利用光脑逻辑推衍，推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透露给主播。
那似乎是一个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光脑”能够对几乎一切东西进行计算，但这是被严格管控的行为，尤其是在这种攻略游戏里，因为游戏背景也是基于算法搭建，光脑的计算准确率能够达到98％以上。
楚矜言刚刚“觉醒”，被绑定直播间的时候，就机缘巧合下，获取过一位工作人员的部分记忆。
那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关于在“楚知行”的游戏行为中，如果自己没有觉醒，这条世界线将要走向的“未来”。
他在那里看到他的母亲惨死，老师含冤，看到大周的忠良之臣被构陷殆尽，还看到白氏一门蒙冤凋零，最后只剩下一个白柔嘉，又被楚知行所诓骗，身负血海深仇，战死沙场。
这是让楚矜言觉醒的契机，却也是系统在之前不曾发现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