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笑意盈盈,望着康熙的眼中柔情似水:“臣妾所求不多。”
康熙愣住,蓦然笑了:“还是爱妃蕙质兰心。”
待两人从寺庙中出来,天光依然大亮,派回去的侍卫已经将马匹全部牵回,不出意外的,康熙听见回禀,车队已经启程。
康熙跃身上马,又将云珠搂住,对着云珠说道:“我们跑快点,从后面追上去。”
车队人员庞大,不仅有太皇太后、大阿哥,还有大群的官员、侍卫,下人,再加上这些人的行礼辎重,走在路上速度必然快不了,很快便能追上。
云珠乖乖点头,拎起兜帽,将头脸盖住,遮挡迅疾驰骋下的砂砾。
康熙朗声大笑,纵马前行,如此恣意,意气风发,这是和紫禁城中截然不同的模样。
马儿沿着车队走过的方向而去,走着走着,云珠觉着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停止了走动。
“怎么了?”云珠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的兜帽取下,尾音却消散在眼前所见之景中。
正午时看着还碧绿成茵的田地里,迎风招展的禾苗被踩得七零八落,稀稀拉拉不成模样,折断的禾苗下,是分明被马蹄踩过的泥土。
云珠身子僵住,此前她有多赞叹,此时她便有多愤怒。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力尽不惜热,但惜夏日长。”这些诗词云珠也是读过的,更别说她骨子里那爱惜粮食的天性,让她实在无法忍受对粮食的糟践。
若说云珠是愤怒,康熙则是震怒。
云珠的愤怒,是出于对农民的怜悯,对于粮食的可惜。而康熙作为大清的君主,考虑到的更多,粮食是国之根本,如此肆意糟蹋,民生又该如何艰难,此时已经过了春种之时,尚且不知能否补种,如若不能,这几块地上的农民,又该如何熬过这一整年。更何况,这等出巡不是第一次,年年都有,御辇每次都在前方,若不是今日临时起意,落下大队伍,从后头追上,让他见到如此场景,他还不知道,他每年的出巡,给百姓造成了如此巨大的负担。
震怒的康熙已经顾不上考虑云珠,他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戴好帽子。”随即便狠狠一鞭子,马受痛后往前狂奔,云珠短促的惊呼飘散在空中。
很快,康熙便追上了大队伍,留在队伍中的人只见到康熙脸色铁青,神色难看的从外奔来,众人的恭迎并没能阻挡住康熙前进的脚步,骏马如风,径直奔驰到御辇之前。
换来众人的面面相觑,纷纷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原先想着等着康熙回来向他禀事的人,也彻底失了勇气,连忙退到后头。
康熙冷肃着脸,将云珠从马上扶下,挥退迎上来伺候的梁九功,径直掀开御辇的帷幔走了进去。
没得到康熙离开的示意,云珠便跟着康熙走入御辇之中。
梁九功悄悄打量,只见云珠神色也不是多么好看。
莫不是,这两位主子闹别扭了?梁九功思索着,但很快,这个猜测被他否决,他否决,并不是因为觉得云珠地位低,不敢和康熙呛声,而是见着康熙在盛怒之中,还记着让云珠多喝热茶暖暖身子,他便知道,此事必然和德嫔无关。
当然,康熙的这番表现,让梁九功私下里将德嫔的重要性又提高许多,这便不用多说了。
梁九功悄悄看着云珠,求她给个提示,饶是梁九功自诩最懂康熙,但什么前因后果也不知的情况下,梁九功也怕在阴沟里翻船。
云珠却悄悄地摇摇手,示意他无需打听。
梁九功立时便收敛心神。
果然,很快便听见康熙含怒的声音:“梁九功,将明珠,索额图叫来。”
梁九功忙躬身应下,往大臣的车架直奔而去,边奔跑边在心中琢磨,此事非同小可,明珠大人和索额图大人哪个不是干事情的一把好手,这次万岁爷居然将两人叫来。
听见康熙召唤大臣,云珠自觉地向康熙告退。
康熙满意于云珠的懂事,又叮嘱几句,便放她离开。
云珠离去时,和匆匆赶来的明珠和索额图擦肩而过。
凭借着云珠残留的清宫剧记忆,未来这两人,将一个是铁杆太子党,一个是大阿哥的支持者,两人将斗得你死我活。而此时的两人,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两人都是同样的中年文士模样,尽管在前朝已经在许多事上不对付,但尚未到水火不容地步,两人尚且能平和相处。
两人对着云珠潦草行过礼,便向康熙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