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实在是没头没脑,又莫名奇妙,堂堂一国储君,清冷如冰,淡漠如烟,何曾在意过,于他来说最不值一提的容貌?
何况还是询问别人对其的评价。
元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遇到的事情太多,连番变动,元朝只觉身心俱疲,此刻满腹心神更是都放在了晏长裕带来的消息上,哪里有心思去在意其他。
那头,晏长裕似乎也没有想要她的答案。扔下这莫名的问题后,便已经翻身越过了窗户。
修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元朝视线中,融入了浓黑的夜色之中。
元朝望着打开的窗户,愣神了一会儿。直到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才如梦初醒,快速跑到窗边。
砰的一声,用力地把窗户关严了。
等做完这一切,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腿上传来酸麻,她才朝床榻而去。
然而,躺在床上后,元朝却没有了睡意。
“我猜,十日内,便会传来虞晋的死讯……”
晏长裕的这句话忽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犹如惊雷一般,响了起来。
元朝下意识握紧了双手,修剪得很是精致的指甲深深扣进了肉里,直到手心剧痛传来,她才蓦然松开了拳头。
她说她不信晏长裕的话,但……真的如此么?
虞晋不仅是她的丈夫,还是曾与她青梅竹马一般长大的师兄,元朝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他。
但没有十分,也至少有八分。
师兄……真的还会回来吗?
思及此,元朝的心脏忽然一缩,比之掌心的剧痛还要鲜明几分。
不!
她不能被晏长裕左右,不能被他的几句话弄乱心神。
元朝闭上眼,不住的在心里这般告诉自己。
师兄承诺过她的,他从来没有骗过她,所以他定会回来的。不仅是师兄,还有父亲,还有二哥,他们都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与她一家团聚。
晏长裕是故意来挑拨她与师兄的感情的,所以她不能信他,也无需在意他的那些话。
元朝不想再去猜晏长裕这般做的原因,也不想再去深想,更不愿去揣测各人的心思。反正她本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不是吗?
她只告诉自己,只要耐心等待一些日子,他们就会一家团聚。
这样想着,心神似乎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元朝闭着眼,终于睡了过去。
窗外,又是一阵凉风起。清冷的夜风中,无人看见,那倚靠在窗边墙壁的男人。随着夜风起,他素白的袍角被掀起,冷风呼呼穿了进来。
不过一会儿时间,他苍白的脸色,便连新上的脂粉也掩盖不住了。
但他没有走。
直到听到屋里传来那熟悉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抖了抖袍角,大步离开。
从福清宫到东宫不远,没走多久,晏长裕便到了东宫。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常文忙迎了上来,看到他的模样,便道,“殿下身上都湿了,您身子还未好全,正是虚弱之际,可不能着凉,不如泡个热水澡吧?”
直到灯火一照,晏长裕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湿了一大半。这件今日才上身的新衣,因为雾气和露水的侵蚀,已没了起初上身时的美感,多了好些褶皱。
而且因为沾了水,颜色也深一块浅一块的,着实有些难看。
原来他现在竟是这番模样么?
难怪她今日根本没有多看他几眼。
晏长裕抿了抿唇,立刻脱下了身上的外衫,冷声道:“备水,这衣裳拿出去扔了。”话音未落,那今日才上身的新衣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上。
既然吸引不到她的目光,那便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
这几日,元朝过得还算平静。因为有洪文帝的吩咐,宫里,也无人敢为难她。除了第二日小陆氏召见了她一次,接下来的日子,元朝便安静地待在福清宫。
一连几日,都未曾出门。
不过虽然未曾出去,但元朝依然注意着后宫前朝的消息。
虞晋那头还未传来消息。算算时间,以师兄的速度,此时应早已到了边关。便是要传信回来,估摸着也还要几日。
是以,元朝心中虽然着急,但还稳得住。
许是为了安抚,住在福清宫中的这几日,洪文帝时不时就会降下一些赏赐。一时,元朝几乎成了宫中最风光的存在。
风头便是洪文帝的宠妃也不能及。
这一切,自然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在他们眼中,元朝能有今日这待遇,一来是靠父亲,二来自是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