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桥拨了拨悬在胸前的人骨柴,“楚史你应当记得,镇国公家没什么好下场。”
齐瑜早在听到李轻舟的名字时便有了心理准备,一听后半句却活像诈尸了,声音不由自主地吊了起来:“李/前/辈——”
易渡桥当机立断地捂住了她的嘴。
胭脂蹭在了易渡桥的手上,本想在衣摆上蹭干净,突然想到她如今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伸出一半的手缩了回来,接过齐瑜心领神会递过来的帕子:“谈妙,一提到我师父就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做我师娘呢。”
齐瑜:“……”
对阵修前辈的仰慕被易渡桥一张嘴生生掰成了情爱逸闻,她压下不知道多少回想谋权篡位的心,想让易渡桥修好道心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浓烈过。
至少易渡桥那时的话还能少点!
揶揄够了,易渡桥道:“我总觉得这层芥子对我们并无恶意,要想破局,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你见过徐天贶没有?”
“没,但我总觉得有事不对……”
一排侍女低头走过,齐瑜正欲出口的话锋一转,大声道:“轻舟,我家这次可专门去苍枢山上请了‘不朽花’下来,过会你可得赋诗一首,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易渡桥接话:“自然,你的面子我还能不给吗?”
苍枢山,不朽花?
后者易渡桥没听过,前者那可是太熟了。
从天而降的不朽花,凶吉不明的赏花会,和镇国公倒台会有什么关联吗?
赏花会上早就坐满了人,齐瑜笑意盈盈地同每个贵女打过招呼,易渡桥便依葫芦画瓢地挨个敷衍过去。
幸好李轻舟本来也是个不好相处的,倒没露出什么破绽。
易渡桥越看越觉得佩服,齐瑜到底是如何在短短一炷香内记住这么多名字的?
作为主家,齐瑜自然而然坐在了首座。
易渡桥被安排在了她身边的座位,对面是孔家主母,足以看出李轻舟的地位之高。
“各位能赏面来我孔家的赏花会,此等情谊淑儿铭记在心。不论是赏花作诗,还是品茗烹茶,只望各位不要拘谨才好。”
齐瑜刻意吊人胃口似的一顿,目光扫过座位上诸多贵女,“另外,府内遣人养了一株‘不朽花’,待到开放之时,淑儿便带各位前去一观。”
此言一出,宴上众人都不意外,显然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特意来看个新鲜的。
易渡桥旁边的小姐有意攀附,低声道:“李姐姐,你可知这不朽花为何物?”
易渡桥还真不知道:“听这意思,你是知道了。”
那人一听有戏,忙说道:“自从修道兴起,不是说那些修士都上了苍枢山拜师学艺嘛,有时候会向凡间流出点仙器灵草什么的,不朽花就是其中的一种。听说它好看得很,而且终年不败,看了能永葆青春呢。”
易渡桥从来没听过这等东西,不朽花要真有这么好的功效,还不得让宫里的娘娘们抢破了头去,恨不得按亩养。哪还能在寥寥两百年间就丢没了?
她点点头,权当听见了。
那贵女自讨没趣,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几分,也不好意思再同她攀谈了。
齐瑜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客套话,与宾客们对答如流。
易渡桥的眼睛里微微带了些震惊的神色,就算是她记忆力超凡,随机应变得极快,怎么能说得如此周全妥帖,连孔夫人都没看出问题?
等到客套话快把易渡桥的耳朵磨出茧了,齐瑜这才心满意足地住了口:“各位自便。”
说完,她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轰然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瞳孔微颤,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易渡桥直觉有些不对:“淑儿?”
齐瑜疲惫地向她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放在桌下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易渡桥一动不动,齐瑜在她的手上写道:刚才的我不是我,是孔淑。
易渡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写了回去:什么意思?
齐瑜向孔夫人露出个标准的笑容,解释道:我刚才的身体不受控了,那些话我根本不知道从哪来的,想闭嘴也闭不上,就像孔淑“附身”在了我身上说出来的一样。
易渡桥皱着眉头,顺便婉拒了不知是谁递来的赏花邀约。
芥子在“推”着她们进行什么事。往事已成定局,所以在一些重要的节点里——例如孔淑必须对宾客们道出观赏不朽花的邀约,芥子就会短暂接管齐瑜的身体,让赏花会能顺畅地进行下去。
只是不知道,她会在何时遇到这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