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飞白差点没被灵力冻死,还哪敢乱动,愁眉苦脸地任由岑小眉在他脸上胡作非为。对方显然不太熟练,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贴合,脸越贴越近,祁飞白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等等,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祁飞白这辈子没怎么和女子接触过,上一个是年纪能当他姑奶奶的易渡桥,这会猝不及防和岑小眉面对了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当然知道岑小眉是个修士,以后要叩问天道飞升成仙的,但祁飞白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暗蝉皮脱了手,在他脸上攒出来了道皱纹。
岑小眉莫名其妙:“你发什么疯。”
“没,没什么。”
祁飞白忙把那道皱褶按平了,又将昏过去的祁英掰过脸,“时间不多了,快快快。”
不多时,祁飞白和祁英就换了一张脸。
祁飞白动了动脸皮,惊奇地发现暗蝉皮贴在脸上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趁新鲜劲还没过去都摸了两把,瞥见岑小眉欲言又止的表情后才咳了声:“这里有我,你放心。”
岑小眉没多想,点了点头,扛起祁英飞身而去。
纤弱的肩膀扛了八尺大汉而毫不吃力,祁飞白目送两人远去,震撼地放下了车帘。
自愧不如!
易渡桥勾画地图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了图纸之上,刚巧把皇宫的位置染脏了。
她一言难尽地观赏了会这“弱女子倒拔老将军”的戏码,虽然心里明白无情道传人定然不会在乎外在形象这等虚名,但还是一时间没想出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此等盛景。
祁英的头发垂在地上,不知道扫了多少块砖,脏得像开了线的破抹布。
“先把他放在榻上吧。”
易渡桥放下兔毫,“祁飞白那边安顿好了?”
岑小眉依言照做,头也没抬地答道:“使者进城了,估计明日就要召见祁将军。”
顿了顿,“祁飞白说他可以。”
他说可以你就信?
没再多置喙,易渡桥转了个话头道:“谈妙回山庄理事了,如今能帮祁家父子的只有你我。想必你也知道铄金堂是我手底下的产业,虽然如今灵石生意不好做,但人手还是在的。小眉,你是问天阁的修士……”
她的话没说完,岑小眉便已经懂了。
她抬手一抹砚台里的墨汁便浮了起来,在空中写下几行字:“我与你签誓,只要此事不违背我的道心,也不波及岑砚,我就帮你做。”
易渡桥的叩心印闪了闪,一道灵力注入进了誓约之中。而后,丝丝缕缕的金线从墨汁中渗了出来,接连没入两人的眉心,誓约生效。
岑小眉:“我是在帮朋友,不是在帮鬼修。”
以她的立场能做到这些已是极致,易渡桥并不强求更多,只点了点头:“多谢。”
“无妨。”
岑小眉的指尖搭上了她的手背,“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在易渡桥暂住的客栈几里外,方絮闪身进了庭院,腰间青霜剑似喜似惊地想要离鞘,她眉目不惊地敲了敲剑柄:“安静。”
青霜剑如她所说地安定了下来,唯有剑铭的纹路莹莹地泛了青光,她攥住剑柄推开门,单刀直入道,“祁英回来了。”
那文弱书生正在让侍女为他磨指甲,闻言毫不意外:“是快了。”
侍女低下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继续,书生温和地把手递了递,那侍女心领神会,继续仔仔细细地将指甲磨短,心下难免觉得感激,上哪再找一个这样好的主子呢?
“你不像她。”
青霜剑铭上的光越来越亮,大有要不听话的意思,方絮索性把它连剑带鞘一起抱在了怀里,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易辜月不会让人为她做这种小事。”
提到易渡桥,那书生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波动的脸终于肯动了动,抬起眼睛:“你很了解她?”
要是别人,逮到他的软肋后便可能会开始琢磨如何套点好处出来,但方絮懒得动这份心思。
可能是前半辈子和吴伯敬虚以委蛇太久,面对书生时方絮总不爱多费口舌:“我为了让徐天贶信我,连易辜月的字迹都仿得一模一样,若是有何处不了解的,你以为当初徐天贶会上当?”
书生又问:“那她上苍枢山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父母家人?”
方絮半天没吭声,就在书生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开口道:“没有。易辜月的道心你我都清楚得很,若是还记得这些,她到不了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