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都熬过来,疼两下也就忍过去了。
林冰看我难受,偷偷去飞机餐舱把药片碾碎倒进水里。
可她太笨了。
她走的时候把药品放在口袋里,药品在瓶里里发出声响,我一猜就猜到了。
更何况,安定这东西对我来,根本不起作用。
飞机在高空盘旋飞行,林冰在我旁边睡着,飞机上温度本就低,看她锁成一团,两手紧抓着自己的外套。
找了条毯子,给她稍盖一下,希望她能在下飞机前睡个好觉。
飞机飞了四个小时。
我盯着林冰看了一路。
她比小时候长的好看多了,眼睫毛很多,嘴角还有个酒窝。
要说她是当年的警校校花,我是相信的。
这么多年在学校里训练,去部队学习,肤色确实没有小时候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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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手骨折了。
被人送进医院的时候还觉得是个小事。
毕竟当年在国际刑警执勤的时候,别说骨折,当年肋骨断过两根我都太有感觉。
只不过当我接过孙涛递来饮料之后,发现自己没法打开,才意识到人的肢体有多重要。
身上还有从脸上滴落下来的血。
眉骨碎了也是我进了医院后,急诊大夫给我包扎时才知道。
可能事发当时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飙车我不怕,受伤我也不怕。
但我怕副驾上的林冰,因为我的选择而受到伤害。
车子失控的当即,我看见远方大卡车和执勤车有可能会出现的撞击点。
不得不说,人太聪明,也会危害身体健康。
我的大脑告诉我能避开,能解决,但手中的方向盘却不在我掌控之中。
那种感觉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做试卷,公式都会,就是没笔。
我只能眼睁睁的把自己和林冰的命交给队员,当然我也排除那个队员来不及操控,我们葬送在高速公路上。
所以我把能活下去的几率演算了一遍。
如果辆车撞击不过分,气囊和人体共同作用,说不定能抵消掉冲击的危险。
只要林冰的脑子没被撞烂,我相信她还是有能力爬出车外的。
想也没想,我就转身伸手抱住了林冰的脑袋。
可能是身上的安全带勒的太紧,我的胳膊被气囊和车座挤成了一个不太和谐的比例,胳膊在寸劲作用下,直接断了。
刹车的那刻。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
我自诩聪明,智商够高,如果当年我没喜欢过林冰,没在那个追悼会上跟她表白,林冰也没在追悼会上拒绝我,我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这个专业。
如果我没选择这个专业,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这么危险的职业,不会在高速上飙车追击罪犯。
说不定,今天这一刻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场景。
可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在怀里吓懵的林冰,她眼神中都是对我的担心。
又让我忍不住的觉得,老天也不算不公平。
我不怕死。
但我觉得死,应该死的浪漫。
如果今天我是用一命换了两个人,那我倒也觉得可行。
不算做了虚耗时光的服刑者,起码能混上个英勇就义的名号,让我知道自己的存在,倒也公平和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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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折之后,事事不便。
穿衣服,吃饭,睡觉,工作,任何行动都让我觉得自己受限在一块石膏上。
但也因为骨折,处处需要林冰帮忙,所以我们相处时间密切了。
在浴室里她帮我脱衣服的时候,确实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察觉的到。
她匆忙之中看到了我肩膀上的纹身。
一只断了翅膀的知更鸟。
纹身是之前卧底的时候纹的,为了工作需要,但事后我也觉得它挺漂亮的,就一直留着,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故事。
就是被她见到了怕她多问,所以快速找了个浴巾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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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林冰有ptsd,而且还有这很严重的遗忘症。
从心理学来讲,ptsd确实会造成人们在很大程度上的心理记忆错位。
由于回忆会给人们带来间接性的联想途径,这种途径可以是无意识或者是人为造成。
病人们因为对于ptsd发作时太过于惊恐,所以内部压力过大。
而遗忘的一部分机制是由于压抑内容产生的心理压力,促使大脑对记忆产生删减。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时常忽略一些令人焦虑和痛苦的事情。
从之前学校里的调来的档案来讲,我觉得林冰的遗忘症正是从她父亲死后几年逐渐开始严重起来的。
所以我才会选择性地对她进行提问,比如她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对她的表白。
从她的回答来看,很显然是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