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她更像一个天蝎座,记仇,有仇必报,哪怕是我喜欢的人。我恨她的选择不坚定,所以把愤懑千百倍地反击回去。
“黎景枫,别再纠结这些了,高考一定是最重要的,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太多,你大于一切。我今天找你是因为我要走了。”刚才紧张的氛围因为这番话缓和不少。
“走?往哪里走?你不是要教我们到毕业吗?”我一时间分不清走究竟是哪个含义。
“学院今年有援疆干部的名额。我本来想在那次之后借着疏远走掉的,你会觉得解气吧。最近通知我大概率走的上。你不记恨我还来关心我,突然就想和你告别。”
“我知道没资格留住你,我……我不希望你走的,就算吵了架你在我眼前晃不说话也行。”
“我对你那么不好还要挽留我啊。”沈槿久违地嗔怪,抱着臂歪头看我,“你向来思虑过重……我和你说这一声该不会是弄巧成拙了。”
沈槿是比我更了解我的存在。她的正式告知只不过是以温和的方式让我接受失去她的事实。两种方法都不好受,也都不得不接受。
“哲学学过,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事物的性质,你对我的好是主要的,所以我还是舍不得你。”告别本就是难过的事,我人微言轻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于是心中升起一片悲凉,头转向书法作品处努力憋住眼泪,后说:“干嘛非走不可啊?”
她故作轻松地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我家里的那点事连你都知道了,更别提其他人了。换个地方,换换心情。”
“你是在逃避!你当年不愿意面对你的原生家庭选择逃走,面对婚姻也这样……还有我们的关系,你也要用这方式解决吗?”
“我们是师生,毕业了之后你是亲朋家孩子,仅此而已。”
“那我也只能说你自私,不负责任。”
沈槿神色平静,丝毫不在意我又怼了她,“你说什么都好,我说过会对你负责,高考出成绩后还会帮你报志愿的。”
我跑上前拉住她的袖子,“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
她温柔地甩开我,从我手中拿过书,“到点上课了,我得走了。”
沈槿说会对我负责到底,我清楚这是我们最后的交集了,她离开这所学校之日就是消失在我的生活之时。她干吗心软,何必多此一举告诉我她要走了,我恨她一辈子也就断干净了。
沈槿一定不想让其他学生知道她要走的事,所有的痛苦都留给我一个人承受,原来人在极大的悲哀之下是流不出泪的,我变成了只会学习的行尸走肉。
不知道沈槿具体哪一天离开,厚脸皮品质又在上次赌气中消失,我问不出口,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怕沈槿第二天不会再出现。
我的十八岁是永恒不变的昼夜平分。
吃完晚饭回来,桌子上贴了一张便签,是沈槿的字迹。
“晚自习下课停车场找我。”
我预感这次是分别。
整节晚自习上的我心慌,心率在过缓和过快之间横跳,脑补了无数个接下来会发生的场景,拥抱,接吻,或是什么肉麻的话,她不一定会哭,但我一定会哭。
打了下课铃我就拎着书包从后门窜下楼去,沈槿的车已经修好,见我来了下车绕都后面打开备箱,拿出一大个精致的礼盒,塞到我怀里,礼盒很重,她叫我小心点抱着,里面是什么贵重物品?
我坐在后座上拆礼盒,盒盖内侧贴着她的手写信,在这隔着屏幕一切都流行电子档的年代,手写去表达自己的爱意变成了奢侈品。沈槿每天写的字不比我少,尽管这样,她还是选择用潇洒的手写表明真心。
“那个,回家自己拆开看吧,当面看那些内容我会不好意思。”
“是不是写了很多说不出口的肉麻话啊?”她脸立刻漫上淡红,“我从来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
“哦~你安心开车,我回去看。”看她这表情,信准和她一概风格相悖。
礼盒里从底妆到彩妆一整套化妆品把我看花了眼。不乏有些大牌粉底液气垫之类的,我的技术暂时配不上这些。沈槿是富婆这件事我清楚,但收集这些适合我用的化妆品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还记得那个暑假看你第一次化妆,又丑又可爱。肯定不是我们盏盏技术不行,是化妆品太拉了。我就收集了这些送你,本来想作为人生第一套化妆品的,就当它来的晚一些吧。”
“这本来就是第一套!该不会是告别礼物吧?”
“不会啊。是想下次见面的时候盏盏又漂亮了,化妆技术又进步了。”
“那还不是破费了。”我紧紧地抱着盒子,生怕她对我最后的好从手中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