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受不了那个场景,那个气味,沐卉开枪,习惯一枪爆头,血呼啦的,要不是他心理强大,当场就要吐了。
颜懿洋点点头,骑车载着弟妹先一步回了知青点。
家里亮着灯,听到动静,于晓丽、周若蕊、陶萄和隔壁的丰饮香全都跑了出来。
秧宝在连队办公室的那一声嚷,大家只知竟革跑进山里了,并不知道出事的是云依瑶。
“竟革!”于晓丽跑过来,张手去抱自行车后座上跳下的颜竟革。
他口袋里装着枪呢,颜懿洋忙伸手一拦:“晓丽姐,他有点受到惊吓,让他先回屋吧,我爸妈和云姨在后面,他们还没有吃晚饭……”
“哦哦,我这就去热饭。”
一家人的晚饭,于晓丽早就做好了,她转身去热饭。竟革在大哥的眼色下,冲周若蕊、陶萄、丰饮香挥了下手,一溜烟窜进屋,放好枪才出来。
几人拉着他看了看,见人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九点多了,明天高考一早就得出发,懿洋让陶萄和周若蕊先回去休息。
没一会儿,颜东铮、沐卉和云依瑶到家,三人先洗澡换衣服。
云依瑶有点惨,脖子、肩头、后背溅的都是血。
沐卉拿了套自己的衣服和新买的内衣裤给她。
洗完澡,没吃饭,云依瑶就在于晓丽那屋睡了。
秧宝早就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了,知道是绑匪的血,怕她害怕,夜里做噩梦,抱着小被子、小枕头去陪她。
很快苏子瑜和进山帮忙搜救的连长、老王他们,被战士们开着卡车送了回来。
颜东铮拿上钱票,拎了家里腌制的前腿肉送去食堂,让司务长给连长他们下碗肉丝面,炒两个小菜,再把米酒开一坛。
这一夜,云依瑶确实没睡好,做噩梦是一回事儿,最主要的是被秧宝折腾的。
小家伙的睡姿,真不好,睡着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调了个头,小脚一抬“啪”,拍在云依瑶脸上。
睡梦中的云依瑶就觉得被蒋天海一巴掌甩在脸上,打得她不住往下滚。
整个人就有一种从高空不停朝下坠的感觉,然后猛然一顿,好似到底了,人也跟着惊醒,霍地坐起!
于晓丽听到动静,推开手电,含糊道:“要起夜吗?”
云依瑶缓了好一会儿,擦擦头上的汗,轻轻抱起秧宝将人调整过来,趿鞋下床道:“嗯,吵醒你了。”
“没,正好我也想去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云依瑶还以为自己睡不着呢,一闭眼满地都是死人,结果闻着秧宝身上香香的花露水味儿,一觉到天亮,不过,早上又被秧宝踹了一脚。
穿衣起来,云依瑶忍不住问刷牙的沐卉:“秧宝睡觉一直爱调头吗?”
沐卉漱漱口笑道:“夜里踢你了?”
云依瑶撩起衣摆给她看,腰上青了一块。
“等会儿我给你拿红花油揉揉。”沐卉放好口杯牙刷,就着盆洗了把脸,道,“她平常睡觉很乖的,调头踹人多半是做噩梦了。”
颜东铮听着没吱声,却将这事记下了。
沐卉洗漱好去于晓丽屋里叫秧宝,颜东铮拿上钱票去食堂打饭。
懿洋、子瑜和竟革已经起来了,在屋子里研究沐卉昨晚带回来的突击枪。
零件一个个拆开,苏子瑜拿纸笔画结构图,懿洋报尺寸,他有一项本事,那就是目如标尺,一个零件拿在手,目测一下,他就能精准地报出具体长宽高、密度、重量等数据。
两人配合默契,半个小时就画了十几个零件出来。
“懿洋,子瑜,竟革,”颜东铮打饭回来,叫道,“洗手吃饭。”
云依瑶洗漱后,接过还有些迷糊的秧宝,给她梳了两个小辫,辫子盘在耳上两边,似一对双丫髻,一边戴了朵鸡蛋花。
留海稍剪了下,露出一对英气的剑眉,于晓丽拿口脂给她眉心点了个红点。
红色的连衣裙,小皮鞋一穿,跟个洋娃娃似的精致好看。
司务长早上用橡胶籽油炸了一大盆油条,煮了几百个鸡蛋。
颜东铮按人头,不管考不考试,一人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另有黑面馍、凉拌黄瓜、蒸茄子、南瓜粥。
八点考试,六点大家就聚集在连部办公室外的平坝上等着了,连长从营部借来辆卡车,载着大家去青和街小学。
秧宝背着云依瑶给她买的书包,里面装了灌有开水的小竹筒、点心和奶糖,还有跟爸爸要的钱票。
同款书包,云依瑶一次性买了四个,懿洋、子瑜和竟革是天蓝色的,秧宝的是粉色。
懿洋和子瑜书包里装了拆开的突击枪零件、白纸和笔,准备等人的空档接着画零件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