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看到满湖开的稀稀拉拉没人收拾的芙蕖时,绍芒都怀疑这是废弃的院子。
阿荼把她们领到正厅外,“我就不进去了,将军嫌吵,人多了平白惹她不快。”
绍芒作礼拜别。
阿荼走后,厅内忽然传出一声怒斥:“外面的,还不快进来向本将军请罪!”
请罪?
绍芒不明所以。
司翎萝道:“进去瞧瞧。”
两人便进了正厅。
但不是去请罪的。
正厅陈设简单,不像一般大户人家那样深沉威严,这让将军的威吓力又减弱几分。
绍芒抬眼看了看主座上的将军。
将军也在冷脸打量她们。
将军白玉发冠,月白素袍,眉长眼浓,如此简单的装扮,却平白无故有些煞气,果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绍芒越看越觉得此人眼熟。
瞬息而已,她就知道这是谁,惊得失语。
司翎萝道:“这是你画的骗子师父。”
绍芒情绪万分复杂,最终点头。
这时,将军也认出她来,面上的怒火消退许多,蹭一下站起来,行至二人跟前,逮着绍芒看了半天,说话时有些结巴:“你、你、你?”
绍芒万般无奈,行了晚辈之礼:“是我。怎么是您?”
将军扶了她一下,立刻唤来侍婢,“送些包子点心茶水来,我的小客人来了!”
绍芒:“……”
她道:“荞姨,这是我师姐司翎萝。”
君荞像模像样揖了一揖,道:“师姐好。”
司翎萝:“…………”
绍芒无奈:“荞姨,你这么叫我师姐,辈分都乱了。”
君荞一想也是,“没事,我们不讲虚礼。”
绍芒想到外面池塘里的芙蕖,心想,您不讲究的可不止虚礼。
君荞带她们二人去了膳厅。
桌上真的摆满了包子点心,两者味道相混,闻得人鼻酸。
绍芒和司翎萝对视一眼。
绍芒问道:“荞姨,您怎么来这里了?”
君荞大口吃包子,抽空答她:“不打仗了,我回来享福。你呢,不是修仙去了吗,怎么还被人骗金铢了?还有,为什么诬陷我骗你金铢,你差点把我一世英名毁了!”
绍芒叹道:“我没想到会这么巧,其实我们是来除妖的,但厌次城不欢迎修仙的,我们就扮成这样住下了。之前走尸夜游的事您知道吗?”
君荞吃完,喝了口茶,“我知道,但是阿芒,花缇绮请的是仙姑,那可是能被请仙符请来的仙姑,你扛不住,别管了。”
绍芒仔细看了看她,发现一些异样,“您这么说并不全是担心我吧?荞姨,您知道花缇绮要寿的事对不对,不仅如此,您还希望……她成功。”
君荞倏然抬头,撞进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懊恼道:“我在你阿母跟前偷个懒你看透我就罢了,我都走这么远了,还逃不脱你的魔爪。”
绍芒不知怎么跟她形容这件事的重要性。
司翎萝看了看君荞,突然出声:“将军可知,要寿之术一旦完成,花缇绮就要成为仙姑的尸仆,永生永世不得轮回,永无清醒之日?”
君荞大惊,差点被茶水呛死。
“什么?!”
她这样的反应,让司翎萝猜到了一些内情,“您同情花缇绮,那就更不能送她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君荞看向绍芒,似是不信,求证一样,问道:“阿芒,你别骗我。”
绍芒肃然:“荞姨,您看着我长大,我何时对您说过谎?”
君荞瞬间觉得盘里的包子不香了,“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
绍芒有些着急,“花缇绮要救的是谁,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您是否知情?”
君荞面带沉痛,“我……知。”
她道:“自你离家不久,我也回了厌次,是以葑家请仙姑却被灭门的事我知之甚多,当时也劝过阿绮,仙姑不太可信,可她不听我的话,尤其是……仙姑帮她达成第一个愿望。”
绍芒想到什么,“换魂改命?”
君荞点头:“不错。三年前,花家与葑家相斗,几乎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有一天,阿绮身边发生了两件大事。她乳母的女儿在萍雨山上捡到一颗天珠;葑家灭门。”
捡到天珠……
是汤环玳!
原来汤环玳真实的身世是这样的。
君荞说:“我与她母亲幼年有些交情。那时天下战乱,盗匪横行,我们二人的双亲都死于盗匪之手,于是我们相依为命,在厌次城苟且偷生。不久后,你阿母起兵平乱,路过厌次城时招兵,我见她长枪骏马很威风,也想投军。”
“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想一出是一出,我就……去了,抛下了闵熙。那时候我想的很简单,等我立了战功,有钱有势了,我就把闵熙带到身边照顾。可打了几年仗,我就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