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会帮你。”
谷岚蹊见她一本正经说这样天方夜谭的事,不知怎么,心念一动,伸手抬起司翎萝的下巴,“若你出现的早一点……”
司翎萝静等下一句,谷岚蹊却不说了,“罢了,你不能闹,我保你性命不容易,别让我分心。”
司翎萝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好像从来不了解她。
谷岚蹊挑眉:“我么,想的很简单,杀恶人,渡好人。”
司翎萝攀住她的膝:“那,你杀了恶人,别人也当你是恶人了呢?这些人都看不到你的好,你只为自己和……惦记你的人活,不为不值的人手上沾血,不好吗?”
谷岚蹊笑了笑,手覆在她发上。
“你说的话我都爱听。”
司翎萝抓紧她的衣袍,目光执着:“那是听还是不听?”
灯花爆了一下。
谷岚蹊的脸映在火光中,暖融柔和。
“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司翎萝敛眼,慢慢退开,坐直了身子。
她是什么人,她什么都不是。
她有什么资格让生灵神听她的话。
这只是妙乐乡的梦,不是真实的。
她难道以为改变这里的一切,外面的真实也会有所变化吗?
谷岚蹊突然将她揽了过去,让她重新靠回自己膝上。
嗓音低闷:“你此刻想的不是我。”
司翎萝很确定:“是你。”
谷岚蹊也很确信:“不,不是。”
司翎萝看向她:“我只想你。”
谷岚蹊隐约察觉到什么,强调一遍:“我要你想的是此刻的我,是身为大周君上的我,是这样抱你的我。”
司翎萝沉了沉眼,抬头望着她,猝不及防起身,几乎吻到谷岚蹊的唇边。
谷岚蹊立即偏头,垂着眼,“不行。”
一阵风像是穿透了司翎萝,将她心口吹出个窟窿来。
她难堪又低落,便又退回去,规规矩矩坐好。
次日,谷岚蹊果真去法场监斩。
赵凡渊虽跪着,但丝毫没有要赴死的恐惧,反而眼色挑衅,对着谷岚蹊狞笑。
他是在赌,谷岚蹊根本不会杀他。
他死了,谁来领兵?
谁来守这个根烂掉的王城。
大周的臣子百姓都想混吃等死,每一个愿意做出头鸟的。
谷岚蹊最大的错误就是根本不了解人。
人是什么?
厄难没到自己身上,完全可以平和度日。
那些恨他的,被他欺压的,已经死了,剩下都是愚昧无知的幸存者,对他们而言,敌国比他可怕。
谷岚蹊却不懂这些。
她以为勤政爱民就能得到百姓的爱戴,她错的离谱。
能有今日之局面,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要知道他本不想杀她。
立在赵凡渊身侧的刽子手都在哆嗦不安,他哪里敢斩大将军。
他要是真的斩了大将军,死后都无颜面对祖宗。
赵凡渊胜券在握,隔着百级石阶和谷岚蹊四目相视。
行刑时间已到,谷岚蹊下了令,刑场却寂静一片,无人听令。
观刑的百姓翘首以待,仿佛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谷岚蹊静坐高台,望向得意洋洋的赵凡渊。
四周不知有多少埋伏,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波涛暗涌。
远处的阁楼上,苏目湘随手拧断一个士兵的脖子,等那士兵舞步摔在地上时,她才出声:“出来吧。”
焦拂雪揭开床帏,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
苏目湘转身,一双眼温润沉静,“跟着我做什么?”
焦拂雪淡声:“我跟着你,当然是要看你做什么。”
苏目湘朝她走过去,焦拂雪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你以前说要建功立业,难道现在想和赵凡渊同流合污?我知道,我听我父亲和赵凡渊的部下谈话,今日要弑君,拥赵凡渊上位。”
苏目湘停住脚步,“这些事你不要管,朝堂斗争比沙场还要杀人不眨眼,你让我……”
焦拂雪牵住她的袖口:“不要。我不想你和赵凡渊为伍,君上光明磊落,若真想建功立业,她才是你应该效忠的人。”
苏目湘沉沉叹气,“我都不知,你这么喜欢君上。”
焦拂雪道:“我不是喜欢她,我也是千千万万大周百姓中的一个,我也希望大周能延续下去,但是君上一死,我们都是阶下囚,那些当狗当久了的蠢货,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你要是也变成那种人,我就一头撞死,省的伤心了。”
苏目湘从袖带中找到军符,“你看这个。”
焦拂雪一瞧,大为震惊。
“你连这个都偷出来了,还说不反?”
苏目湘叹道:“你冷静一些,我上哪里去偷?这是昨晚君上给我的,不然没有君上的命令,我怎么能出得了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