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发拨开,清瘦的肩线条优美,颈线锁骨与她的体温一样冷淡。
绍芒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乱跑,把她整个人都撞迷乱了。
两人都只穿了单薄的浴衣,互相没看,眼下的场景便在脑中愈演愈热。
绍芒将司翎萝的长发搭在臂弯处,不知不觉间想到在镜姝城帮她挽发时的场景。
司翎萝靠在白玉枕上,仰颈敛眼。
两池的水雾交融,水从额头以一个跳崖的姿势滑下,穿过眉毛,路过眼角,落入耳廓。
司翎萝刚要抬手去擦,然而手臂轻抬,就被绍芒按下。
绍芒的手温热,与她的手臂直接接触。
冰层被融化似的,没了力气。
绍芒空出手一只手,指腹在耳廓揩掉水珠,“师姐,我这样碰你,你会难受吗?”
司翎萝想要摇头,但耳廓的手指还未收回,她怕绍芒会被这样的举动惊扰,细思之下,出声:“不会。”
绍芒不再按着她的手臂,“那你放松,我帮你洗发。”
司翎萝道:“嗯。”
这个字像是从胸腔里发音,绍芒总觉得,这道如虹光消散般短暂的声音变成了一个杀手,进入自己的胸腔,追杀自己那颗本就胆小乱窜的心。
将长发放入池中。
司翎萝不知她从哪里拿出来的发乳,抹在发尾。
揉搓时,泡沫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司翎萝深吸一口气,双手摸到池壁上凸出来的石头,紧紧抓住。
在她几次三番想要发出声音时,绍芒的指腹摩上她的发根,发乳的香盈于满池。
绍芒的力道很稳,司翎萝总觉得,她揉搓着的,不止是发根。
她想得到的,更多。
这样的相处让她迷陷。
绍芒用布巾擦了她的耳朵,“师姐,我有没有弄疼你?”
池水瞬时变得热意滚滚,淹进鼻喉一样,气息停滞了。
司翎萝忽然侧过身,抓着池壁的手挽住绍芒的手臂,目光灼亮:“再帮我洗一遍好吗?”
绍芒低眸,看到她水淋淋的手,在手臂上留下的水痕,“已经洗干净了。”
司翎萝道:“我知道。再洗一次,求你。”
绍芒敛下眼皮,点头。
水冲过发根,一切都慢下来。
绍芒语声沉闷:“师姐,我想问你一些事。”
司翎萝不止将头发交给她,今夜,她有问必答。
“好,”
绍芒道:“当初掌门选徒弟,我演剑输给摩芸,摩芸拿剑刺破我的衣服,我把衣服挂在院中,原不打算再要,次日去看时,衣服缝好了。师姐?”
司翎萝说:“是我。”
她神情落寞,“你会怪我吗?我十岁时,吃了一只老龟的灵丹,从此六识远超常人。我在竹林,隔着铁门,却能听到酒芜苑的一切,不止缝衣服,我想做的,远不止于此。”
绍芒最后拿布巾擦了她的额头,又去擦头发。
“我怎么会怪师姐,我一直觉得没人想知道我需要什么,不论在哪里,我都不会是被照顾的那个,但师姐对我好,师姐对我最好。”
司翎萝仿佛有些明白她的话,辗转一会儿,等绍芒帮她擦完头发,起身面向绍芒,两颊的红像是从花瓣上拓下来般。
“那你想要这种好吗?你若要,就只给你。”
绍芒郑重点头。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间有道传音直袭而来。
解术去听,面色大变。
绍芒道:“是师尊,她说掌门和宋长老让我们速去修心堂。”
司翎萝眼色凝重,“可能和周扶疏有关。”
两人穿好仙衣,直奔修心堂。
修心堂内气氛严肃,就连虞绾都满面愁容。
一切礼数都免了,聂神芝道:“周扶疏挟持了驻守肤施城的廖家家主,并在纷纭境上给我传讯,指名让绍芒去肤施城,她才肯放人。”
虞绾冷嗤:“凭什么要绍芒去,她既然能把姓廖的挟持了,那直接带着姓廖的上门来不就好了。”
宋婉叙平视她,意图讲道理:“她让绍芒去肤施城,肯定不止为了廖家主。但若绍芒不去,她杀了廖家主,绍芒恐会被人诟病,她之后还得去璇衡宗的修真学院,此时不宜…………”
虞绾要是肯听她的道理,那就有鬼了:“宋婉叙,你怎么不让你的弟子去呢?我后半生就指望翎萝和绍芒养了,你非得弄死她们才甘心,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针对我到这个份上。”
宋婉叙眼皮一跳:“谁针对你了?若你老了没人养,我一定当场送你归西,不让你受年迈之苦!”
虞绾的火气跟点着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掌门你听到了吧,这就是宋婉叙的真实面目,她就是嫉妒我,想让我跟她一样老无所依。”
宋婉叙怒起拍桌:“谁老无所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