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家伙……故作深情,肯定跟自己一样,也是在编吧。
他可不想落了下风。
SSS:【哈。】
宋韵宸随口问他:【所以你这次有时间陪他了吗?】
Flytimes回了两个字:【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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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韵宸家客厅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夜十二点。
Flytimes和SSS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SSS表示自己要去睡觉了,双方便互相道别。
傅越时放下亮着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名为Flytimes的用户资料。
傅越时从头到尾翻过他和SSS的聊天记录,扫了扫SSS那张露出下半张脸的头像,唇角微勾。
接着他走到窗边,又点了根烟,只夹在手指间,没怎么抽。
灰白的烟气徐徐升腾着,让整个房间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
他这儿天才黑,他知道他跟那个与他聊天的人有六个小时时差。
傅越时也没想着开灯,就浸没在一片昏沉的黑暗里。
星星点点的夜空将一点朦胧的光洒在他的肩上。
他回来已经两周,或者说“醒来”更恰当一些。
他去世前专由北美一位颇具声望的博士医治,住在某北美私人医院的无菌病房,除了医生护士,没人进得来,他只带了几个亲信,更没让他的妻子宋韵宸来陪。
在他感觉里,也就是治病这段时间,他大概有大半年没见过宋韵宸一面了。
直到最后无可挽回的地步,傅越时已基本看开。
这世上许多事,就算拥有再多财富,也终会碰上人力不可违天命的时候。
何况他患的是罕见基因病,全世界确诊的案例只有十三起,无一治愈。
而他还能在良好的医疗条件下苟延残喘这么久,已算是十分幸运了。
最后的时日,他尽力安排了亲近的人,给他的母亲,几个妹妹,还有宋韵宸都留下了数额恰当的财产。
多余的,他也给不了了。
傅越时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停止了呼吸。
他本以为这就是永别了。
谁知,他一闭眼,再一睁眼,竟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一般,重新回到了人间。
两周前。
傅越时在晨曦中睁开眼。
白日的光从没有完全拉好的窗帘刺进来。
他躺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
第一反应是很热。
和总是恒温24度,飘着浓郁消毒水气味,时不时有人来监视观察的无菌病房十分不同。
热得让他怀疑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人类还没有发明空调的夏天。
而他的身体重新变得正常、轻盈,没有任何病痛,仿佛一个无比健康的正常人一样。
饶是生前早已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傅越时都震惊得久久未动,完全回不过神来。
镜子里的男人与他以前的模样没有半分分别,还维持着曾经最好的状态。
小腹处甚至还能摸到经常健身留下的,匀称紧致的肌肉轮廓。
这一切,简直就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倒退回了一年前,在他还没有生病、没有确诊之前。
傅越时不禁感到疑惑。
为什么他还会回来呢?他对做一只死后恶鬼没有半分兴趣。
临走前,明明他都已经没什么牵挂了。
他环视周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类似单身公寓的地方。
房间不大,大约只有十七平米左右,是那种Studio的构造。
右手靠墙是他躺过的单人床,床边是一个柜子,脚步铺着块地毯,另一边则是桌椅,往外是一个很小的,放着连体式电磁炉、冰箱、微波炉和洗碗机的开放式厨房,厨房另一头则有一扇小门隔开了卫生间和外边。
这种房间布局是很典型的欧式建筑设计。
窗外能看见青葱的树,偶有几栋不高的红色楼房,看着是居民楼。
路上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在遛狗。
傅越时大致判断,自己此时身处的地方,既不是国内,亦非北美。
傅越时又走到桌边翻了翻乱七八糟堆在那儿的资料,这些纸质材料都是英文,上面偶尔有一些笔迹。
“WACC”,“Managing Capital Structure”,“DCF valuation”,“Principal & Agency Conflict”……
居然全是他熟悉的名词。
这些是一个金融系研究生的课本教材。
它们全部来自一个名为“Fu Yue”的人。
光看拼音,与傅越时的本名只有一字之差。
太巧了,甚至巧得让他觉得都不像巧合。
傅越时得出结论,这间房间的屋主自然是“Fu Yue”的,那他傅越时,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大概率就是顶替了这位“Fu Yue”的身份。
桌上还隔着一个巨大的电脑显示屏,连着有线鼠标,傅越时随手一碰,屏幕就自动亮起来了。
上面呈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出正在搭数据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