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上船以后呢,跟她见面以后呢?有没有单独接触过?”
范寻目光闪了闪:“我试图约她谈,但还没找到机会……”
文林凯温声补充道:“是我一直在阻拦。”
“毕竟这么多贵客在,真闹起来了不好看。我生怕范寻失控,所以尽力开解他。”
宋韵宸很莫名其妙:“文少爷,又不是你家的人,你管那么多干嘛?”
“傅家和文家亲如手足,傅哥就像我的兄弟,他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不管?”
文林凯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话里却显出一种暗藏的敌意来。
宋韵宸莫名感觉文林凯竟像是在针对自己。
那意思就好像,他文林凯和傅越时才是一家人,宋韵宸反而是个外人一样。
可文家从前和傅家交往频繁也是事实,宋韵宸一时也挑不出他这话的错处。
宋韵宸眯了眯眼,转向范寻:“那你恨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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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越时傍晚时才醒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傅越时感到有些头脑昏沉,身体酸痛。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遥远的、规律的海浪起伏着,示意轮船仍平稳地向着终点前行。
他在一片黑暗中直起身,长久地未动。
完全失去意识这么长时间对他来说也实属罕见。
他感到难得地反应迟钝,就像病毒导致大脑与身体失去了部分连接一般,指令得过三秒才能传达到躯干。
他从未曾与宋韵宸提起过,几乎整整一个月,他都完全没有过一次完整的、超过三小时以上的睡眠。
蓝渠或许以为他是没时间休息,但他其实并不认为这是近期操劳太过,或者忙于白石事务的缘故。
这一个月,他时常感觉到那种若隐若现的,神经活跃,但身体却不配合的错觉,在此刻这种感觉尤为清晰。
他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就像他至今仍未查出自己究竟如何重活一遭,似乎真喃楓的只能归结于玄学。
傅越时揉了揉鼻梁,放下手时,表情已变得很冷静,整个人像一座冰雕。
傅越时思考的东西很多,他并不是个喜欢抛却计划随波逐流的人,他计划过好的,从此以后他重活过来,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完一生;自然也计划过最遭的。
他是丢过一次命的人,就像游戏场上一个因系统bug重新出现的幽灵,百无禁忌。
同理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bug会被修复,所以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他没有血条,自不必珍惜自己的羽毛,或者掩饰身份。他已经把傅旖茜逼到这份上,再背上更多的骂名又如何?
哪怕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也必须做完最想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昨晚……
到底是冲动了。
傅越时又坐了一会儿,感觉清醒了不少,正要开灯,便听见门口的敲门声。
蓝渠在外面道:“少爷,您醒了吗,是我。”
“进。”
蓝渠跑着一趟就为了送粥,顺便告诉自家少爷他老婆还在忙着,得晚点回来,让他老人家自个儿吃饭。
果然一听这话,傅越时的脸色变得阴森森。
蓝渠一缩脖子,趁傅越时找他麻烦之前,赶紧留下一个“您好好休息”就拍拍屁股溜了。
大约到夜里九点多,宋韵宸才姗姗回到房间。
他身上名贵的西装板正地穿着,烟气酒气很明显,一副刚应酬完的样子。
傅越时端坐在桌前,面前除了白粥还有一桌子菜,抬眼便见宋韵宸跌跌撞撞地推开门。
宋韵宸喝得有点多了,脚步摇晃。
宋韵宸看见傅越时,下意识撸了一把头上的发胶:“你……醒啦?好点了吗?”
傅越时:“嗯。”
宋韵宸也没注意傅越时沉闷得很,自顾自地脱了衣服:“我先去冲一把。”
他被自己身上那味儿臭到了,怕熏着傅越时。
傅越时幽幽道:“跟谁喝这么多。”
宋韵宸假意没听见,钻进浴室。
宋韵宸没敢洗太久,他酒还没散,披着浴袍出来时整张脸都是红的。
发梢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桌子上的菜肴刚热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宋韵宸做到桌前,显然傅越时还没吃晚饭,面前的白粥也碰都没碰。
傅越时本意是等他一起,宋韵宸却会错了意,震惊地道:“你这是非得我喂你才肯喝?”
傅越时:“……”
他忍了忍才抑制住了否认的冲动。
傅越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那碗粥。
宋韵宸不比小时候纯情,立刻就懂了。
宋韵宸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无可奈何,随后他认命地自己舀了一勺喝进嘴里,微微鼓起腮帮,凑到傅越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