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折磨我,是……”楚凌钧话音一顿。想起那个折磨他的人,那个拿鞭子抽他,拿蜡烛烫他的人,他倏然间嗤笑一声。“……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他声音一顿。“伤是我从北凉军军营中逃出来之后,遇到了追兵和狼群,一番厮杀之后,才留下了这些伤。”
“原来如此……”陈湛喃喃道。
楚凌钧:“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并答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湛吸了一口气,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侯爷,当日在雍州,你之所以被俘,是不是因为我们先前的部署又被泄露了?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王爷去了何处?”
楚凌钧没有立刻回答,此时,他苍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侯爷?”陈湛轻声唤道。
“你都已经猜出来了,不是么?”楚凌钧说。
陈湛张了张口,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更不知该如何作答。“王爷他……他真的是……细作?”
说出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
“是。”楚凌钧仍是面无表情。
“……”陈湛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先帝的嫡子,完颜睦颂的亲生外甥。他一直暗藏身份,目的是借机夺位。在北凉军军营的时候,他曾经问过我,燕梧军是否能助他夺位,我没有答应。”
随后,楚凌钧隐去了段愉辰为了演戏而在床上折磨他,和他以瓷片划破手腕试图轻生的事情,将在北凉军军营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陈湛,包括最终段愉辰让季临暗中送他离开的事情。
陈湛看着他的神色,想试图说些什么。“侯爷……”
“你不必安慰我,战事当前,我不会困于过往。”楚凌钧说。“当务之急,是与北凉军的战事。现在已经知道军中细作是何人,这就够了。”
陈湛一听,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侯爷,先前营中兵力已经折损严重,还要分出一部分去支援璩州。”陈湛说。“如今我们有两条路,要么向梁州总兵萧成瑞求援,要么……请赤影军出山。”
“……赤影军无法出山。”楚凌钧闭了闭眸。“兵符不在我手中。”
“什么?”陈湛大惊,“在何处?”
“阿辰他之所以把我放走,就是因为他拿走了我的赤影军兵符。”楚凌钧面容微沉。“赤影军一旦为他所用,来日他定然率军回京,直抵皇城。”
“这……若是将来燕梧军对上赤影军,该如何是好?”
楚凌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所以不能让他回京,必须在北境就将他阻拦下来。稍后我拟一封信向梁州总兵萧成瑞求援,你派人秘密送去梁州。”
“好。”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先退下吧。”
“是……”陈湛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他不禁回头,忍不住道,“侯爷,我……还想问一件事。”
楚凌钧:“你是不是想问季临?”
“……是。”
楚凌钧迟疑片刻,说:“那日,段愉辰命他送我离开。我曾经问过他,日后是想跟着我,还是回去找他主子。”
“他说什么?”陈湛不禁问道。
“他选了他主子。”
“……”陈湛脸上神色一僵。
楚凌钧没有看他,只淡声道:“忘了他吧,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他。”
陈湛闻言抿了抿唇,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毕竟,将来若是战场相见,那便是刀剑相向了。”
楚凌钧眼神暗淡,也不知道是对陈湛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第100章
在营中养了几天伤,楚凌钧的身子终于有了微微起色。三天后,他便打算赶往璩州。这几天璩州战况依旧十分激烈,每天都死伤无数。先前雍州已经落入敌手,楚凌钧心想,无论如何,璩州都不能再失陷。
大军已经集结,看着楚凌钧正在穿着铠甲,陈湛不禁劝道:“侯爷,你伤还没好全,不妨还是留在营中,我和赵淼、卫远他们前往璩州。”
楚凌钧扣好肩甲,又将戴上臂缚,淡淡道:“我让卫远和赵淼留在营中,若有万一,他们会以信号相告。你随我前去璩州。那边不能失陷,我得过去看看。”
陈湛无奈,知道自己劝不动,只得任他去了。
四万大军前往璩州,远远就能看到城下炮火连天,璩州守城军已经战死一片,不断有北凉军攀上城墙,凌乱的厮杀下,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城墙。
好在楚凌钧带来的兵马支援即时,最终虽然战况惨烈,但是,璩州城还是艰难地守下来了。
战事已经持续了四个时辰,将士们虽然已经疲惫不堪,然而北凉军仍在进攻,他们也无法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