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十分开心,他的笑还挂在脸上,口中哼着小曲。
林睿这人挺不错,但不打算更深地结识, 正是因为他乃探花郎,在翰林院做官,未来也是天子近臣。
除非季恪对他死心, 否则他便不好与朝廷官员过多私交。
想要多认识人、多些经历, 还是离开京城的好。
如此想着, 姜宣一路快行,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尾随。
一直到了大将军府后门所在的巷子里,四处寂静, 他才意识到。
他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四处看了看, 没有发现。
便继续走。
可感觉还是不太对。
又停下脚步,更加紧张兮兮地上下左右四处看,依然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
这时,寂静昏暗的巷道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一个人影随之转出来,姜宣立刻绷紧脑中的弦,大氅底下的拳头也捏住了,一双大眼睛犀利地看过去——
……是、是季恪?!
挺拔的身影缓缓向前,越过树枝阴影的遮挡,确实是季恪。
姜宣:……
他有点生气:“你干嘛跟踪我?还吓唬我!”
“我没有吓你,我……并非故意。”
当时看着姜宣和林睿一起离开,他当然很急很气很吃醋,但看到姜宣拒绝了林睿送回家的请求,多少有些舒坦。
送姜宣回家理应是他的责任。
于是他默默地跟在后面,保护姜宣的安全。
他隐藏了身形气息,原本姜宣发觉不了,可进了巷子,知道姜宣马上就要入府,就看不见了,下一次见还不知道在何时,他就很伤感、很着急。
一不小心露了些气息行迹,姜宣察觉了,明显在怕,他当然不会让姜宣怕,所以就现了身。
只不过姜宣根本不打算知道他这略显复杂的心路,扬眉道:“只不承认吓唬我,那是承认跟踪我喽?”
季恪:……
姜宣又问:“你从哪里开始跟踪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季恪:…………
他可以说谎,说是在路上偶遇,但他不愿对姜宣说谎,便诚恳道:“自打除夕之后便没见过,我十分想念你和山儿,便命人关注大将军府众人的行动。先前你带着孩子们玩,我不便破坏,也常常不得闲,但今日是元宵,我知道你要一个人去春风苑,于是……”
好阴险。
姜宣皱眉:“你也去春风苑了?”
季恪点点头。
“你在春风苑一直跟着我?”
季恪仔细一想,觉得这话略有偏颇,便道:“算不得跟,只是在凤来楼上看。”
这有区别吗?
姜宣更加蹙眉。
前几日才说季恪没那么疯了呢,怎么突然又……
一时又想到他为了给老师找书的付出,心想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怪晚的,你一个皇帝,总往宫外跑像什么样子。”
他快步跑向将军府后门。
季恪上前一步,急切地喊:“宣儿!”
姜宣却没停步,也没回头,只抬起手挥了挥。
后门处的侧门一开一关,姜宣闪身进入,季恪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姜宣在烦什么。
他今日的确是有些不稳重了。
可是今日与以往不同,看着姜宣和一群年轻才子饮酒玩闹,有人还明显对姜宣有意,他怎么能稳重?
没有当场发难,没有表露情绪,他已经很克制了。
方才姜宣的脸色就红红的,眼里还有微醺之态,记得当初他酒量很差,在御花园稍喝些果酒都能上头,如今酒量却好了?
什么时候练的?在哪儿练的?跟谁练的?
……
此时此刻,季恪备受打击,内心惶惶,念头如脱了缰的野马,纵横来去任意纷飞,彻底收不住了。
姜宣回府一看,同样赴宴玩耍的小山儿已经回来,正被侍从看顾着,抱着小被子呼呼大睡。
姜宣也累了,洗漱好更了衣,上床把小山儿揽在怀里,也进入梦乡。
一夜沉眠,第二天醒来得晚,姜守和谢宁不在,应是清晨从画舫直接入朝了。
府中安静,姜宣无聊地转悠了片刻,打算换换口味,上街去买早饭。
从府里走出一条街再拐个弯的地方有家孩子们喜欢的油炸货和卤味店,姜宣迈着轻快的步伐过去,可巧竟遇上了林睿!
林睿也很惊讶,有些涣散的双眼聚起了亮光,喜道:“姜公子!”
“林公子有礼!”姜宣拱了拱手,从医者的角度问,“昨夜没睡好么?你脸色有些不佳。”
“果然是神医。不过并非没有睡好,而是今晨被陛下批评了,心中不太安乐,故而出来走走,缓缓情绪。”
姜宣一愣:“陛下批评你?你做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