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朝握着缰绳沉默了,这还快?
他瞥了眼路上的行人,老百姓步行都比马车快!
他追随着将军骑着烈马在大漠边疆驰骋沙场,何时这样慢吞吞过。
不想干了。
封朝脸上写着不耐烦。
“封朝。”沈域懒洋洋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再慢点。”
“是。”封朝满脸憋屈。
苏以寒坐在马车内,略带嫌弃的道:
“垫子太硬了,沈将军的臀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硌的浑身都不舒适。
沈域轻轻蹙眉:“不舒服啊?”
苏以寒淡淡的“嗯”了一声。
桃椿喊完进来,听到自家小姐说硌的疼,便要脱了外衣给她垫上。
苏以寒轻轻摇头:“不要。”
沈域恍然大悟状:“抱歉,沈某愚昧,现在才懂。”
他爽快的把自己身上的氅衣摘了下来,递给苏以寒。
苏以寒愣了下,才怔忪的接过氅衣折叠好垫在坐垫上。
柔软的料子,坐起来很舒服。
苏以寒哼了两声,语调婉转动听:
“可惜了将军这样一件好的氅做了这样的用途。”
“娇气。”沈域嗤笑一声:“沈某突然敬佩起了苏大人。”
养她这样娇气的人很难养吧。
“将军日后作何打算?”宴会上,云离让沈域在京城里玩上两月,经久不回家,让他和家中人熟稔熟稔。
明面上是给他放假,但里头的意思却是要罢他的官。
当官的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因着这四字惹来杀身之祸的不少,从前沈域不在,爹爹便是那个被忌讳的人。
如今沈域回了,注意力往沈域那边转移了些。
那么沈域又会作何打算呢?
“玩儿呗。”沈域懒洋洋的翘起腿,眼里满满都是漫不经心。
“那以寒便在此恭愿将军玩的开心了。”苏以寒微微勾起唇。
玩儿的意思可多了去了,沈域看起来不像是安于现状肯做个纨绔子弟的人。
清安侯爵是世袭爵位,沈域多少能跟云离算得上是兄弟,只是一代接着一代只剩了个名分没了血缘。
如若沈域真要玩真想玩,他大可和齐珏一样,啃老瞎混,何苦去守那边疆,与敌人厮杀。
“冒昧问问。”沈域编辑了下词汇与语气:“你的病,可有痊愈的可能?”
“……”
良久的沉默,苏以寒才轻笑几声:“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能活过几时算几时,早些死了,倒也不用拖累爹爹,皆大欢喜。”
但她还不想太早死。
若如可以,先还了爹爹的恩情,给爹爹开好一条坦荡顺畅的路再死吧。
“悲观。”
“不。”苏以寒淡淡反驳他:“我这是安于现状的乐观。”
悲观的意思是担忧些可能性不大会发生的惨案。
而乐观是绝境里还保持愉悦的心情。
-
苏靳同清安侯爵闲扯了一路,苏靳是为家国情怀,而清安侯爵享福至上,各自心怀鬼胎,倒也没吵上。
两人到了府中,倒了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两人来。
“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清安侯爵担忧的道。
苏家小姐的身子弱的可以,一点日光都见不得。
这会,女儿奴的苏靳反倒没有着急,一脸淡定。
清安侯爵困惑道:“苏大人,你不担心吗?”
苏靳摇摇头,胸有成竹:“不急,大概还在路上,忘忧的身子经不起颠簸,自然是要比我们后到的。”
而且宋简大夫在身边安心很多,贵的大夫总有贵的好处。
果不其然,等了又好一会才见苏以寒被她的婢女搀扶了进来,沈域懒洋洋的姿态跟在后头护送着进来。
“以寒见过侯爷。”
之前仅是远远看了一眼,如今凑近了看,清安侯爵不仅感慨道,这小子的眼光是真的好,专挑苏大人苏夫人的优点长。
明眸皓齿,身段姣姣,弱柳扶风的病美人,让人心生怜惜。
清安侯爵险些一句“儿媳妇不必多礼”,注意到身畔的苏靳,憋回了肚子里:
“不必多礼。”
“父亲。”沈域淡淡的喊。
他怎么来这了?
“咳。”清安侯爵正色道:“我来给苏大人送几株明阳草。”
沈域轻轻的笑,嗯,我来给苏大人送女儿了。
“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苏靳出言道,随即又问苏以寒:“听齐珏说你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好些了。”苏以寒语气温和的回:“只是外头风凉有些咳嗽,没有大碍。”
“好。”苏靳看向沈域:“多谢小沈今日送忘忧回来,晚膳还要好一会,忘忧,带着小沈在府中随意转转吧。”
而清安侯爵……
苏靳在纠结逐客呢,还是逐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