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腐烂已经蔓延到了四肢根部,整个人活着也是一种煎熬。
每天虽然有人伺候她吃喝,可这样活着,她自己也是想死了。
只是秀月不肯杀了她,纵然她如今痛哭流涕的求饶,也是无用。
所以才有这碗毒药,林太后的父亲也是一样,卢太后也给了他一碗药。
父女两个几乎是同时解脱了。
陛下伤心了一回,也就那么过去了,他一向更亲近嫡母,所以自己的母亲死了,也没太深的感觉。
也或许是,还小吧。
那秀月回到了无味馆里,也没见高兴起来。
月光下,三娘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女子:“报仇的感觉不好?”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算是他们被折磨成那样,天天都在忏悔,我也知道,他们忏悔的是自己。后悔的是叫他们自己受苦受罪。而不是心疼我,觉得对我愧疚。”秀月叹气:“我都知道的。”
“能做出那样的事,他们自然不会觉得愧疚。你的事也算了结了,就该兑现诺言了。”三娘道。
“是,秀月愿意。”秀月跪下来。
三娘看了看她,就轻轻挥手:“走吧,替你找个身体。”
说着,就将她带着闪身出了无味馆。
云头之上,一跃千里。
三娘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身体,那是一个自尽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
是上吊了。
三娘带着秀月:“此女被人凌辱,被家人逼迫自尽。也是命数如此。一会你就在她身上暂住吧。我替你送她一程。”
秀月点头。
等那女子即将咽气的最后一刻,三娘将那已经离体的魂魄拉出来,秀月就附身上去了。
随后,三娘一挥手,两个人一个魂魄就消失在原地。
外头的人进去的时候,人不见了,明明一间屋子没有地方跑,惊的一家人大呼小叫的。
很是闹了一阵子。
不过,那是距离燕京城千里之外的边塞,谁也不会想到,她们家的女儿已经远去燕京城了。
后院里,三娘带着那女鬼懵懂的魂魄入了地府。
女鬼始终是浑浑噩噩,却忽然开口唱出一曲小调:“郎在东来妾在西,少小两个不相离。自从接了媒红订,陌上遇君把头低。低头莫碰豆花架,一碰露水湿郎衣……”
三娘轻叹:“真可怜。”
女鬼渐渐有了神智:“大人便是接人的阴差了吗?竟如此貌美。”
“呵呵,自然不是,不过你的肉身叫我的奴仆借用了,她欠你一段因果,我送你一程。”三娘笑道。
女鬼点点头:“也罢, 我已经身亡,倒也无所谓肉身。活着也好,不必叫他们演这一出逼着我死换牌坊。”
三娘笑了笑:“想的开就好,就好好去吧。前路漫漫,去坐船吧。”
女鬼下拜:“多谢大人。”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往小舟边去了。
三娘回来,就见秀月有点笨拙的帮着胡大娘做事。
“吃了吧。”三娘掏出一颗绿色的东西,像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碧莲花的籽,吃了助你与这身体结合的更好。与我为奴百年,百年后,就该解脱了。”三娘道。
秀月点头笑了笑,接过来就吃了。
欠的太多了,她如今也没什么好说谢谢的了。
只能好好做事情。
她吃了那莲子之后,果然渐渐没有了那股迟滞感觉,身体灵活起来,体温也起来了。
能呼吸,会心跳,不过她仍然不算是一个正常人。
不过是借了一副躯壳生活百年。
百年后,她仍旧要消散。
不过她并不在意,其实转世投胎,什么都不记得,也是消散。没区别。
她此生确实造了不少杀孽,多出百年来,已经是恩赐了。
有秀月在,胡大娘要做的事就少了些,秀月也是慢慢学,毕竟活着的时候,她也是富家小姐,什么都没做过。
但是她学过中馈,倒是很会算账和管理。
张大本就不喜欢这些,见她能行,痛快的丢给她了。
于是众人只知道无味馆里多了个姑娘,叫秀娘。是之前逃难来的燕京城,伤了头,过去的事不记得了。
长生专门去衙门给她办了身份,也是正经的燕京城里的人了。
就住无味馆里。
这具身体,长得就是那种普通的样子。不过倒是一副爽利能干的架势。
有她在,长生要做的活儿也少了些。
她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烟火气十足,热闹,又充实。
薛冲过来看见她,就看出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三娘解释过后,他点了点头。
这些时候因为林太后死了,所以宫里忙碌,他这个赋闲的人也有了些活儿干,就好几天没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