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次许奚看到那两道长长的伤口,都总觉得触目惊心,心里好似有无形地刀子在上面划过。
也因为如此,这段时间不管蒋旻池怎么哄,怎么说好话,他都没有松口过。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他基本上只要空下来,就能回想起当时在手术室外是怎么胆战心惊地等着蒋旻池出来的。
那种绝望到底的心情,总是挥之不去。
这么多年,总是他在做那个等待的人,在忐忑地期待着蒋旻池朝他走来。
而在这样走来的路上,又时时都能出现意外。
他觉得好累。
过了两天,医生把蒋旻池拉去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他原本损伤的脊柱神经已经得到完全的修复,各方面的指标都在正常的范围内。
下一步,就是要开始做康复训练了。
已经六年没有站起来过,虽然有方贺舟送来的一些辅助工具,但是蒋旻池双腿的肌力依旧很低。
第一阶段是以电刺激为主,以电流方式被动刺激肌肉收缩。再此之前,还得做很长一段时间的按摩。
这个工作本来可以让康复训练中心的人做,但许奚却自告奋勇说要自己来。
蒋旻池从来不知道许奚还有这个技能,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答应让他试试。
但没想到,许奚做得却比康复中心的人都好。手法之熟练,力度之合适,有点让蒋旻池意外到了。
“小奚,”蒋旻池看着埋头苦干,一丝不苟的人,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许奚现在虽然不会再对他一句话不理,但还是不怎么爱说话,能不回的都基本上不回。
要是照以前的蒋旻池,哪里能让许奚自己气这么久。只是现在他活动范围受限,身体又没有好全,许奚只要不想听他说话,就自己跑出去。
只这一招,就能把哄人的机会直接降到快接近零。
“嗯?”蒋旻池见许奚不理他,便上去拉他的手。
“你别乱动。”许奚推开他,“还要按摩半个小时。你别打扰我。”
“好好好。”蒋旻池顺着他,“我不弄你。宝宝,你跟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这段时间蒋旻池的情话是说来就来,称呼一个比一个黏糊,可许奚已经不为所动了。
他依旧没理,只是专心地给下肢做按摩。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蒋旻池又心疼地上去给他理了理有点汗湿的额头。
“没事。早一点按摩完,早一点去治疗。”
“那先喝点水。”蒋旻池接着讨好地把水杯递上去,“你都出汗了,肯定渴了。”
“不渴。”许奚躲开了水杯。
看他这么固执,蒋旻池也没办法了,只能由着他去。
每天的电击刺激是最难受的部分。每当那个时候,他都有种万事不由己的茫然感。
看着自己的肌肉在外力的借住下才能收缩,有时候恍然会觉得这双腿好像又不由自己控制了。
这时,许奚就会很敏锐地察觉到蒋旻池略微失落的情绪。
他轻声去安慰他:
“没事,只是因为之前太久没有使用了,所以肌肉没有了记忆。过段时间就好了。”
蒋旻池抓紧许奚的手,点点头,因为有他在身边而觉得安慰了些许,接着再次咬紧牙关,承受着下一次的电击。
第一阶段过去的时候,Joe来医院看他们。
上一次来,还是许奚让他帮忙送点药过来的时候。这一晃,已经两个多月了。
也不是不来,只是中间他突然要去纽约出很久的差,后面又去了英国一趟,因此总是没找到时间。
“哇哦,”Joe一走进来,看到蒋旻池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身心愉悦的样子。
“好久不见。”蒋旻池招呼他进来。
Joe自来熟,进来后自己拉了个椅子坐在床边,然后眼神在病房里面扫一圈,接着问:
“许呢?”
“他去康复中心拿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哦。”Joe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说怎么没看到,明明我刚刚还说就要到了的。”
两人聊了两三句,说了一些最近的治疗计划。接着蒋旻池突然想到点什么,于是问:“那个,小奚之前在美国学过什么东西吗?”
“嗯?”Joe一脸懵,“学过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嗯……就是按摩之类的。”
“哦,学过啊。”Joe想也没想就回答。但是话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一定妥,于是不安地问,“怎么了?”
“没,我就是好奇。”
“那怎么会突然好奇这个?”
蒋旻池看着自己的腿,默了几秒,接着才解释:“就是看他给我按摩的手法,觉得太专业了。他以前本不会做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