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闻上去味道不浓,但就是能够给人一种‘啊,这就是幸村你的信息素的味道啊’的感觉,很符合你的性格呢。”仁王是这么说的。
幸村其实一直不觉得自己的信息素有多好闻,他自己闻不太出来,也很少受易感期的影响,不像切原那般容易被情绪和外激素所牵动。
他觉得仁王大概是因为对他自带滤镜的缘故,所以会觉得他的信息素味道闻上去不错。
然而,今天他又听见了秋生的话。
“——真好闻。”
好闻?他的信息素吗?
幸村眨眨睁太久变干涩的眼。
他明晰地感受到对方——和自己同为alpha的秋生的气息——随着少年一呼一吸的动作一下下地喷吐在自己后颈的腺体上,让他的后颈始终处于一种微微发烫的状态。
不如说,他整个人都有点发烫。
肾上腺素和外激素同时失调,一齐牵动了他的神经与心跳。
常人难以察觉到的信息素入倾泻而下的瀑布,汹涌流淌在密闭的房间中,掀起一阵阵不息的滔滔骤浪。
alpha对待伴侣都有一种来源与骨子里的强控制欲,再冷静再漠然的人都逃不脱来自基因的本能。
和正常alpha一样,面对近在咫尺的腺体,秋生很想一口咬下去,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将面前的人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刻在alpha骨血里的本能。
也是人类尚未褪去的‘野性’。
即便他明知幸村也是一名跟自己一般无二的alpha,而alpha是不会被同为alpha的他标记成功的。
就和部分动物在交.配时雄性会在雌性体内成结一般,通过一些最原始的暴力血腥手段将自己的伴侣留住,某些用来防止伴侣在交.配时逃离的倒刺也是同理。
原始、暴戾、强权下利用暴力天性行动的本能在基因中蠢蠢欲动,蚕食着人的理性。
虽然很想咬上近在咫尺的腺体,但秋生还是忍住了。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会轻易被本能驱使。
在他放弃咬一口这个念头的时候,幸村也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将人鲸吞蚕食(单纯夸张哈)的冲动。
在分化后,他们的腺体就已经成熟了,A和O之间甚至可以进行标记行为,所以法律会对分化完成但尚未成年的人们进行严格的把控,并且禁止一切成年个体用各种手段引诱、哄骗未成年的行为,一经发现会进行强硬措施,无论成年一方的初衷和有无得手。
但对未成年彼此之间的标记行为,就相对宽松很多了。(但那啥行为还是被严令禁止的!!!)
也是和未成年人互相标记无法成为终身标记有关,哪怕暂时标记了,也能通过时间渐渐消散,但这种行为依旧不被推荐,所有学校的生理课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让尚处于懵懂阶段的学生们避免过早因为彼此间朦胧的爱慕而造成不必要的困恼。
幸村鼻端闻到了浅浅的清香。
在开了空调暖气的房间内,香味并没有很重。
同白日相比,属于阳光的味道消散了不少,草木味浓重了起来,像是身处于一片即将迈入黄昏的森林中,暮色自天边以不快但也绝对算不上慢的速度袭来,橙黄和粉紫色的光晕重叠相加,晕染出绮丽明艳的色泽,成为空中缓缓移动的云层后牢固又虚浮的底色,给寂静的森林添上潋滟梦幻的生动一笔。
属于草木的清香争先恐后涌入全身的细胞,令他有些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闻到了一缕浅浅的花香。
细碎斑驳的的月光随着树影婆娑摇曳的姿态在二人身上印现。
空气都变得轻盈起来。
***
定下手术的时间是春节前,顺利的话结束手术后不久就能办理临时出院手续回家过一个不冷清的春节。
幸村早已受够了惨白的医院白墙和每天穿着一成不变的条纹病服像是在倒数着生命的自己。
即便不时会有几个小孩过来找他玩,但他更向往医院外的世界。
他和隔壁一个病房的男生关系不错。
“你就这么坚定手术会成功?”
“不怕出现意外?”橘发少年问他。
少年的身体很消瘦,穿着病服像个衣架子,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就算是生病后的幸村都自信能轻松将他抱起。
幸村觉得,少年这句话与其是在问他,不如是在质问少年自己。
手术做不做对他有影响吗?
做了手术就一定会成功吗?
他还能够回到正常世界吗?
以及……做了选择了接受手术,他就能活下来吗?
“是啊。”幸村弯起眼,泛着春光的眼中似是翻腾着紫色的浪花,橘发少年一时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