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万事不可强求,一切自有天意。”
“若耿氏没了,弘昼打小养在我身边,不是和亲生的孩子一样?”
锦瑟听她如此说,不好再劝,只能小声道:“奴才将您的信儿已送给二爷,二爷也将东西叫奴才带了回来,二爷说了,这药耿格格再用上最后一包,就算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奴才待会儿就将东西给松佳姨娘送去。”
锦瑟办事,一向不需要年侧福晋担心,她点点头道:“你与松佳姨娘说清楚,事成之后我定忘不了她的功劳苦劳,她兄长的官职我自会帮我二哥自会帮忙安排好的。”
锦瑟应了声是。
正在炕上装睡的弘昼小拳头握的紧紧的,若非他将头埋在软枕下,只怕就会露出破绽来。
他气的不行。
他就知道,历史上的耿格格长寿的很,怎么会无缘无故生病?
只是,这事儿怎么会与松佳姨娘有关系?
弘昼很是不解。
提起这位松佳姨娘,他印象并不深,王府中的一众女眷,除去李侧福晋喜欢上蹦下跳,其余的人都安分守己,就连年侧福晋也是当初刚进王府时骄纵过一阵,被四爷雪天罚跪半日落下病根后,也老实起来。
这位松佳姨娘就更不必说,她是满人出身,从前家族在太宗皇帝在位时也曾显赫过一阵,之后是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她连个格格身份都没混上。
再加上她模样只算中上,是当初四爷刚封亲王时德妃娘娘赐下来的,就更不得四爷喜欢,这么些年来在王府中就像隐形人似的。
弘昼决定从松佳姨娘那边下手。
他又装睡了会,听到外头廊下传来陈福的声音,便适时揉了揉眼睛醒过来。
他睁眼一看,只见吉祥提着小篮子喜气洋洋走了进来,小篮子里装的是一颗颗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葡萄,一颗颗只有花生米大小,像珍珠似的,青中泛黄,瞧着就很甜。
年侧福晋笑看着他,道:“可是陈福把你吵醒了?快起来吃葡萄,你阿玛差人送了葡萄过来,说是西域那边快马加鞭送过来的,瞧着就很甜。”
弘昼已见怪不怪。
从前他瞧着四爷对耿格格或钮祜禄格格总是淡淡的,想着四爷是粗心的直男,可如今到了年侧福晋这儿,他这才发现,甭管什么直男不直男,碰上了心爱之人,直男也能变暖男,也难怪李侧福晋从前掐着与年侧福晋打擂台,若换成他是李侧福晋,他心里也不痛快。
丫鬟已将葡萄洗好端了上来。
年侧福晋喂弘昼吃了一颗,“好吃吗?”
弘昼点点头,“好吃。”
同样的,他往年侧福晋嘴里也塞了一颗:“年额娘也吃。”
年侧福晋脸上笑开了花。
弘昼心里却不大痛快,想着耿格格被年侧福晋所害,自己却在这里以身侍敌,像什么话?
他化愤怒为食欲,三下五除二将一盘葡萄吃的干干净净,奶声奶气道:“好吃。”
年侧福晋差人又给他洗了一盘子:“你若喜欢,就多吃些。”
弘昼看着这盘子葡萄直打嗝儿,摇摇头道:“年额娘,我吃不下了。”
他拍拍自己鼓囊囊的肚子:“好饱。”
年侧福晋笑着道:“还真是葡萄吃多了,得消消食才行,不如你先去找弘历玩玩,待会儿我叫小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东坡肉好不好?”
弘昼点头称好,就从炕上蹦了下去。
他并没有去找弘昼玩,而是先回了缓福轩一趟,这十多日里,他每天都要回缓福轩看看耿格格的。
耿格格是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昨日弘昼前去看她时她虽昏昏沉沉的,但还能强打起精神与弘昼说几句话。
可弘昼今日过来,耿格格就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他连喊耿格格好几声,耿格格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一旁的常嬷嬷眼眶是又红又肿,却还是劝慰弘昼别担心耿格格。
常嬷嬷不免想到耿格格昨日清醒时说的话:“……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怕是时日无多,可我放心不下弘昼,年侧福晋如今对他虽好,可谁也不能保证年侧福晋会一直对他好,年侧福晋时常请大夫喝药的,难保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若真到了那一日,弘昼的日子就难了。”
“她并非生母,弘昼顽劣一次两次她受的住,可次次如此,她怎还会像如今这样?嬷嬷,我,我不想死啊!我还没看到我的弘昼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
这话,常嬷嬷是不会与弘昼说的。
但弘昼从她们的神态中却也猜出一二,觉得自己得抓紧时间才是,不然来日就算耿格格真的病好了,落下病根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