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面上满是喜色,道:“多谢阿玛。”
弘历是再一次当着弘昼的面夸起四爷来,无非夸赞四爷是个好阿玛。
弘昼也颇为赞同。
一众皇子中,虽说四爷最严肃,但也就四爷这个阿玛最为称职,不管每日在忙,隔三岔五总是要考考他们的功课,看看他们骑射学的如何。
从前弘昼是很喜欢放烟花的,如今这烟花放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拉着弘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小豆子他们放烟花,更是道:“……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刚会走路,偷偷拿了烟花去阿玛外院书房放,更是将阿玛的书房都烧了。”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阿玛脸上的表情,青中有绿,绿中有白,别提多难看。”
“可就算这般,阿玛也没揍我们。”
弘历无奈扫了他一眼,道:“弟弟,原来这事儿你还记得啊,后来逢年过节时,额娘总是会将这事儿拎出来叮嘱我一遍又一遍,生怕我们玩烟花时又将哪里烧了。”
弘昼是嘿嘿直笑。
他想,若他有了孩子,孩子烧了他的书房,他肯定会忍不住将孩子揍一顿的。
弘昼虽并不是第一次与弘历住在一起,早在乾清宫时,他们两个,再加上弘暟都是住在一块的,可乾清宫人多,到处都有人盯着,说话做事多有不便。
但是在圆明园,他们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弘昼嫌坐着不舒服,还叫小豆子他们搬了两张摇摇椅出来,兄弟两人就这样躺在摇摇椅上说话。
弘昼难得在弘历面上看到了松快之色,觉得这一刻的弘历才有小孩子的影子,不免道:“哥哥,你每日那样辛苦念书写字,你累吗?”
弘历笑看了他一眼,道:“弟弟,你每日学习骑射,你累吗?”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弘昼这话说的是掷地有声,甚至是笑容满面:“从前我看到阿玛他们骑马只觉得羡慕,觉得好玩,等我骑上马之后,觉得很有意思,觉得尘世间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即便叫我骑一整天的马我都不累。”
弘历道:“我也一样。”
“虽说从前我勤奋的念书写字只是想叫额娘开心,可随着学到的知识越来越多,便明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不假。”
“若是一日不念书不写字,我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弘昼:……
他觉得弘历在很多方面真的是与四爷一模一样。
他知道后来的乾隆帝为世人所诟病,他不知道后来的乾隆帝是什么样子,却知道如今的弘历是他的哥哥,是他最喜欢的哥哥。
想了想,还是轻声开口道:“哥哥,你想当皇上吗?”
这话一出,弘历就像屁股被火烧了似的,顿时就从摇摇椅上弹了起来:“弘昼,这等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若是弘昼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弘历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当即他就笑了起来:“哥哥,你怕什么?我们不过是说闲话而已。”
“咱们那些皇叔,想当皇上的人多的是,就连阿玛,未必也不是不想当皇上的。”
“这会子只有咱们兄弟两人,当着我的面,难道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弘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也不敢想这个问题。
但他见着弘昼面上半点戏谑之意都没有,便认真想了想这事儿,最后更是点点头:“我想。”
“我想当皇上并非想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而是我听金嬷嬷说过许多她家乡的事情。”
“金嬷嬷是沧州人,那一年沧州发大水,她爹娘原想将她卖掉换粮食的,可是那一年沧州许多人家都在卖儿卖女,根本没人买她。”
“那时候连树皮野菜都被人吃光了,金嬷嬷家里人见她卖不出去,便想着将她与别人家的孩子交换煮来吃。”
“后来金嬷嬷信佛的表姑知道这事儿,就将金嬷嬷接走了,辗转反侧,金嬷嬷到了京城,自愿卖身到了我外祖家。”
“所以金嬷嬷这么多年除去她的表姑,再没与她家里人联系,我听额娘说当初额娘也曾想将金嬷嬷放出去嫁人,但金嬷嬷却说她不愿意成亲,也不愿意生子,是因为她知道若有个什么天灾,她的孩子们就保不住了,她从小吃尽苦楚,不愿让自己的孩子过上那等苦日子,所以她这么些年一直在额娘身边侍奉。”
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竟皱起眉头来:“金嬷嬷说当年她跟着她表姑从沧州来到京城,一路上卖儿卖女的不知道有多少,实在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