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外间的弘昼也听到这声音,与锦瑟等人一起凑了过来。
只是年侧福晋咳的话都说不出来,锦瑟连忙去请大夫了。
耿格格没法子,只能先带着弘昼离开。
回去缓福轩的路上,耿格格是一言不发。
弘昼见状不免多问了几句。
耿格格便将今日之事都与弘昼讲了,叮嘱他这事儿不得外传,甚至连弘历都不能说,最后她更是长长叹了口气:“……惹得我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恨年侧福晋了,她虽不算好人,却也没坏到了骨子里。”
若换成平日里,弘昼听到自己即将得到这样一大笔银子,定会高兴坏了。
可今日,他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弘昼一醒来就听说年侧福晋自缢身亡的消息,他惊的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贯嘴碎的常嬷嬷说起这事儿也是长吁短叹的:“……奴才听说年侧福晋去时穿的是刚伺候王爷时,王爷送她的新衣裳,当年她那衣裳穿的是极合身,如今却是空荡荡的。”
“从前年侧福晋那样爱美的一个人,居然会悬梁自尽。”
“唉,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年侧福晋怎么这样想不开?”
耿格格也跟着心情不好起来。
很快弘昼就知道年侧福晋在临死之前还给四爷留下了一封遗书,里头写的什么旁人不得而知,是由她的心腹锦瑟交给四爷的。
据说四爷收到这封遗书后是不吃不喝,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
今日,已是第二日了。
福晋更是派人来请耿格格等人去劝了劝四爷,只是满院子的女眷皆是无功而返。
弘昼这只小蝴蝶不光自责,也很担心,便拎着食盒自告奋勇去找四爷了。
如今隆冬已过,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可雍亲王府上下却是阴沉沉的。
弘昼只觉得四爷未免太惨了些,昨日十三爷前来探望四爷,他从十三爷嘴里知道隆科多前几日告了四爷一状,说当年皇上搜查各个皇子书房,四爷书房中没能搜出东西不过是巧合,是因前些日子一把火烧了四爷的书房。
这般还不够,隆科多更是委婉与皇上说四爷对他这个舅舅一直有拉拢之意。
十三爷说起这话时十分气愤,直说先前因老八等人告状,想必皇上心里对四爷已有微词,如今隆科多还这样添柴加火,真是过分。
弘昼更是没想到隆科多一把年纪了,竟还是这样的大情种。
一想到这里,弘昼就更自责了,到了书房门口连连叩门。
里头却无人应答。
一旁的苏培盛也跟着不眠不休,憔悴至极,低声道:“五阿哥,您就好好劝劝王爷吧,方才十三爷来了也劝了许久,可不管说什么王爷都不开门,您也知道,十三爷有腿疾,他这病犯了,腿上流脓不止,只能回去。”
“您劝劝王爷保重自己身子啊,人死不能复生,王爷若有个好歹,难受的只是自己……”
弘昼点点头直说知道,可是他的手都拍酸了,仍不见四爷开门。
他不免有些泄气,转而一想,软的不行索性就来硬的,扬声道:“阿玛,您快开门,年额娘没了,您不顾自己身子就罢了,难不成连我们都不顾了吗?”
“嫡额娘与额娘她们也是日夜担心,还有十三叔,如今正值换季之时,十三叔腿上的顽疾本就愈发严重,可为了您,还得日日过来。”
屋子里依旧没有动静。
弘昼索性继续扬声道:“昨日我与额娘去看过年额娘了,您想不想知道年额娘都说了些什么?”
他这话音刚落下,门就被打开了,露出四爷一张憔悴至极的脸。
弘昼原想说“我是骗您的”,可看到四爷这样子,他只觉得这话太过于残忍,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弘昼叫了一声“阿玛”,则钻了进去,更是自顾自将食盒打开,将饭菜都摆了出来。
他更是絮絮叨叨道:“昨日我与额娘去见年额娘,年额娘就已精神不济,更是与额娘说将她的嫁妆留给我。”
“其实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纵然我不知道年额娘到底与额娘说了什么,可我看年额娘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是有您的,甚至把您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正因如此,年额娘在九泉之下肯定不愿见到您这样伤心难过的……”
谁知他正绞尽脑汁安慰着四爷,四爷却扬声打断他的话:“所以说,方才你是骗我的?”
弘昼讪笑一声:“话虽这样说没错。”
“可阿玛,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是善意的谎言,若非如此,您怎会舍得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