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见陆笃之一径沉默,不由闷闷地说,“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你竟连护送我回扶风教都不肯么?”
陆笃之见段怀风愁眉锁眼,怏怏不乐,忙张口解释道,“不是不肯。我只是怕你只是想趁机将我骗到扶风教里,好去同你成亲。”
他这一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段怀风当即被他给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天地良心,段怀风只是想要把这失忆棒槌给带到扶风山上,好让巫长老给他瞧瞧他这失忆之症还有没有得治,不成想,竟会被突然扣上了一顶居心叵测想要骗他成亲的大帽子。
“谁要骗你同我成亲了?!”段怀风气急败坏道,“你以为我很想和你成亲吗?!是你!是你以前一直哭着闹着、撒泼打滚、死皮赖脸地求我,我才勉强同意和你成亲的!”
陆笃之并不相信段怀风的话。
他就事论事道,“哭着闹着?撒泼打滚?还死皮赖脸地求你和我成亲?教主,别说我是失忆了,就算我是失智了,我也绝对做不出来此等事情。”
段怀风见陆笃之当下竟把话给说得如此笃定绝对,当即不由嗔目切齿,恨恨说道,“下山!”
待施展轻功、随段怀风一同沿着陡峭山路下了山后,陆笃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连招呼都没有同师弟陆存真打上一声,就这么被段怀风给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山已经下了,此时就算再想旁的,也是为时已晚。
因此陆笃之便也不去猜测,师弟陆存真发现他不见之后究竟会作何想法了。
至于终于将陆笃之给拐下山的段怀风,他将人拐下山后,跟着就将人拐往了问剑山山脚镇下的一处古朴宅院里。
陆笃之见眼前这宅院古朴陈旧,看上去已有些许年头没有修葺,心下不由觉得这处并不显眼、无甚异处的院落,是个大隐隐于市的好据点。
院中植有古柏,根深叶繁,亭亭如盖。
陆笃之站于树下四下望了一望,没有瞧见什么特殊印记。
事实上,陆笃之不仅没有瞧见印记,他也没有瞧见旁人。
院中并无接应他们的扶风教教众。
待段怀风推门进屋,取火折子点燃了蜡烛,陆笃之这才开口问他,“此处就仅有你我二人么?”
段怀风抬眸看向他,“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好么?”
陆笃之说不上好与不好,他就是觉得,段怀风此时的神情语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怪。
段怀风见陆笃之这不解风情的棒槌压根就不搭他的腔,当即就没好气道,“你该不会是想要问我,我的那些手下怎么都不在这里吧?怎么?陆大侠难道是想要同你那‘好师弟’通风报信,好将我这个魔教头子,连同一干教众一网打尽么?”
不待陆笃之吭声,段怀风就哼笑一声,冷冷说道,“哼,此处虽不是魔窟,但我这个魔教头子还在这呢!你若是再敢说些有的没的的话,小心我直接让你以身伺魔!”
以、以身伺魔?!
陆笃之不敢多嘴去问他所谓的‘以身伺魔’究竟是怎么个以身相伺法,就装作没有听到,道,“这里离问剑山极近,并不算是全然安全的地方。教主,你还是尽快打坐调息吧。”
段怀风闻言就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陆笃之,“……”我到底是应该说‘关心’,还是应该说‘不关心’啊?
段怀风见他倏然又变成了个锯嘴葫芦,不由愤愤说道,“也是,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正好此处就在问剑山山脚之下,离你那山上破屋根本不远,你还是赶快回你的问剑山,找你那‘好师弟’去吧!恕不远送!”
陆笃之见这小教主不过眨眼功夫就由面含微笑变成了咬牙切齿,一会儿一个样,心下不由觉得这小教主实在是太过小孩子心性,一点儿也不老成练达、通达事理,实在是太过……可爱了。
“你一声不吭地盯着我想什么呢?!”眼见陆笃之竟然在他跟前思绪飘远,段怀风不禁怒从中起,咬牙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坏?!是不是觉得我不讲理?!是不是后悔跟我下山……”
“我没后悔跟你下山。”陆笃之见这小教主气得面庞发红,眼睫微颤,赶忙同他道,“你负伤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当务之急应该是调理内息,保存实力,而不是在这里跟我置气。教主,气大伤身,你难道想一路吐血吐回扶风山?”
“可这不是有你在嘛!”
“……嗯。”
段怀风轻呼了口气,等勉强控制住老是忍不住乱发的脾气后,问他,“你怎么回答得这么勉强?你该不会是想要扔下我吧?”
陆笃之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教主,你的伤是我造成的,现在你身陷囹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既已答应了要送你回扶风山,这一路就定是会护着你的。我方才只是在想,你若是无甚力气,我可以用内力帮你梳理,但你我相识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