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笃之,“……”
段怀风见那一月未见的棒槌竟真的跟个棒槌似的直愣愣地站在他对面,不由抱臂瞪他,“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高兴傻啦?啧,我都说我腿酸了,你还不快点过来给我捶腿?!”
陆笃之,“……”
陆笃之万万没想到段疏图口中的可爱儿子竟然会一见面就朝自己这个长辈呼来喝去。不仅目无尊长,而且还趾高气扬地让自己去给他捶捶酸腿,当即不由得气……真是奇了怪了,他不仅不气,竟然还跟脑子有毛病似的、觉得这小教主对他颐指气使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睡太久睡出毛病了的陆笃之沉声道,“你就是扶风教教主段怀风?你此次前来问剑山,是想要打败我,成为新的天下第一么?”
闻言,段怀风面上的表情立刻就僵硬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认得我了?”
陆笃之道,“今日我是头一回见你,谈何认得?”
“头一回见我?!”段怀风直接被这棒槌的棒槌话给气笑了,“呵,你吃错药了不认得我?你又失忆了?!”
不待那失忆的棒槌开口答话,段怀风就冷冷看向那棒槌身侧正弯唇浅笑的陆存真,“山主好手段,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药让他忘了我?”
陆存真笑容不减,不疾不徐道,“教主何出此言?我师兄他闭关十二载,几日前才方出关。在此期间,他从未出过问剑山,谈何与教主相识?既然我师兄他与教主素不相识,又谈何我给师兄吃药,教他忘了你呢?”
说罢,他转头看了看那几个被五花大绑当作人质的七派长老,道,“教主,人你也见到了,你现在可以把七派长老放了吧?”
“山主想得倒美。人是我辛辛苦苦抓的,岂能你说放就放?除非,”段怀风抬手往那失忆棒槌身上一指,跟着就道,“除非用他交换。山主,只要他和我回扶风山,我就把这几个老头给放了。”
不待陆存真开口,陆笃之就道,“旁人生死与我何干?教主想杀,便都杀了吧。”
“……你说什么?”段怀风怔怔地看着正对面的十七,不,现在是陆笃之了。
这人,虽还是他看惯了的那个人,但神色,却同往昔截然不同了。
他见对方眸如古井,面容似冰,整个人瞧上去简直如同霜雪所化,霎时心里一冷,不由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得厉害。
然而无论再怎么陌生,对方也还是他的十七。
是即便失了忆,他也要将他绑回扶风山,与之成亲的十七。
段怀风回想了片刻十七之前和他的约定,接着定了定神,问,“你不愿和我回扶风山?”
陆笃之道,“我是问剑山之人,又岂会和你去扶风山?”
段怀风闻言面色一沉,怒道,“狗屁的问剑山之人!你是我的人!”
话音一落,段怀风就点剑而起,剑指陆笃之。
陆笃之见他来势汹汹,却也并不拔剑,仅仅只是提剑挡下他的锐意剑招。
他们两人皆是武功高绝、冠绝一时之辈。但真动起手来,还是陆笃之这个成名已久的天下第一更胜一筹。
他们两人对招极快,剑声嘶嘶,剑光如闪,见招拆招,如同棋逢对手。
之所以不是‘棋逢对手’,而是‘如同棋逢对手’,是因为段怀风能感觉得出来,陆笃之是实打实地对他留了手的。
段怀风想到自己这一个多月来为了找到眼前这人,直接动用了扶风教的中坚力量同整个武林正道为敌,其中各种心酸,不足为外人道。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终于得见了这人,这人竟然直接不认识他了。不仅不认识他了,而且还压着他打……
段怀风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直气得怒火中烧,恼得眼眶发红,出手也越来越没个章法,“你真的不跟我走?”
陆笃之张口欲答。
然而他却在将答未答之际,抬眼惊见对方眼眶湿红,竟似若他要是答出一个‘不’字,下一瞬就要落下泪来。
陆笃之见段怀风委屈成了这般模样,不知怎的,竟想直接收了长剑,赶快将他搂在怀中哄上一哄。
这在一着不慎就会就地身死的过招间骤然生出的荒唐念头,直接将生出这个念头的陆笃之本人给吓了一大跳。
陆笃之从前从不在意他人容貌,也从不会在对战时对自己的对手一直不停地留手。杀死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对他而言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不是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情。
然而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他在同第一次见面的段怀风交手时,竟连伤他一根发丝都不愿,真是奇也怪哉。
思及此,陆笃之直接收起长剑,寻了个破绽,近了段怀风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