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样是山楂赏她荷包,略略夸奖几句,然后悄悄打发了她出去。
“主子,许修媛娘娘怎么会去紫竹林?”山楂好奇问道。
“她呀,”姜蕙微微抬高拨浪鼓,见年儿趴在铺着厚厚绒毯的榻上,伸着藕节似的小手追逐半天,仍然够不着,笑得眉眼弯弯,“她许是听了哪个乐儿平儿的话,信了这消息吧。”
山楂噗嗤一笑,随即用手帕捂住嘴,双肩抖动半晌,好半天才平复了笑意,乐道:“奴婢听庆丰说了,说这段时日,许修媛娘娘日日往太液池赏景,原来,连紫竹林也不放过。”
“她求宠求子,倒是坦坦荡荡。”姜蕙觉得,如许修媛这般的人,才是真的可爱,君不见,就连皇帝陛下被烦得很了,也没把她怎么样。
秋葵这时候静静道:“主子,储秀宫里,那位齐秀女恐怕也是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她是聪明得明显了些,后面的日子,有的熬。”姜蕙淡淡道。
紫竹林一事,秦嬷嬷铁面无私,黜落了十几位秀女,第二日便要送她们归家,可谁知,第二日一早,储秀宫却有秀女死了。
第19章 杀人
清晨,晨光熹微,透过对开雕花格纱窗洒进屋子,屋里有淡淡的甜香味。
赵如芸撩开帐子起身,门口,小宫女已经端来净面的铜盆。
她朝对面另一架床望了一眼,秋香色帐帘仍是放下的,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床下空空,除了摆着的矮柜,并没有绣鞋。
“铃儿,昨夜吵吵嚷嚷的,是出了什么事?”赵如芸询问小宫女。
小宫女将铜盆放到莲花头面盆架上,福身一礼,脆生生道:“回小主的话,昨儿好些小主私自出了储秀宫,冲撞了许修媛娘娘,秦嬷嬷说,要一个不落,全部罢选,让这些小主归家。”
赵如芸低声呢喃一句“许修媛”,接着问道:“你可知都是哪些秀女?”
“袁小主、吕小主、张小主、孔小主、钱小主……”玲儿掰着指头,数到后面,摇头道,“奴婢只记得这些,不过昨日这些小主被许修媛娘娘罚跪过,小主您见着走路不大方便的就是。”
待小宫女铃儿走后,赵如芸朝冯萍萍床铺低声道:“冯妹妹,冯妹妹?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赵如芸上前两步,走到床前:“我撩帐子了?”
仍然没有回话。
她伸手撩开帐子,将帘门挂在银钩上,往里一瞧,见靛蓝色绸被裹成一团,有女子乌黑的发丝从被子里露出些许,心中有些疑惑。
“冯妹妹?”
鼻尖似有血腥味,赵如芸蹙眉道:“冯妹妹,你受伤了?是昨天夜里磕到膝盖了吗?”
她伸手轻轻拉开被子——
一双圆睁着覆满血丝的眼,嵌在惨白浮肿的脸上,死死地瞪着她!
“啊——!“
”死了……死人……死人!死人了!“
赵如芸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声音满含恐惧,颤抖道:”死人,死人了……齐姑娘死了……“
正是秀女们晨起的时间,赵如芸尖利的声音,大部分人都听到了。很快,秦嬷嬷就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串宫女太监。
房门外围着一圈秀女,赵如芸被孙曼云扶着,脸色苍白,神情惊惶。
秦嬷嬷走到她面前,缓和面色,轻声道:“赵小主,赵小主?您还好吧?”
赵如芸眼珠颤动,缓缓移动目光,只看见秦嬷嬷嘴唇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她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晕倒在孙曼云怀里。
“芸姐姐!”
“赵小主!”
人群又喧闹起来。
秦嬷嬷大声呵斥几句,命人将赵如芸抬到不远处孙曼云的屋子里躺着,对身后跟着的喜儿道:“你速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是。”喜儿小脸一肃,疾步离开了。
秦嬷嬷又对另一个宫女道:“你去慎刑司,请全平公公过来,就说储秀宫出了事,‘倒’了个人。”
宫里忌讳“死”字,常用“去了”“倒了”代替。
吩咐完这两句,她又对一身深蓝色太监服饰的人道:“烦请刘公公亲自往凤仪宫禀告皇后娘娘,我进去看看。”
那刘太监神色端凝,点头道:“方才我已吩咐小太监看好储秀宫大门,皇后娘娘凤驾恐怕不时就到,众位小主就劳烦秦嬷嬷看顾了。”
说完,匆匆而去。
起初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诸秀女,听到秦嬷嬷与太监宫女的对话,已经意识到出了大事,这会儿都躲到一边,不再围上前来。
“小安子,你带着人看着点小主们,莫要让人乱走乱跑。”
秦嬷嬷说完,走近赵如芸与冯萍萍那间大大敞开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