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恶的感觉盘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是的,他厌恶这个男人。
他第一眼看到陈青的时候,身体总是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他讨厌这种反应,却又每每不受控制。
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陈青的时候拉住对方;也不会在陈青被为难的时候帮对方解围;更不会特意叫来方蔷,就为了给陈青涂药……
仔细想来,这段时间发生的太多事情,但凡和陈青有关,都会偏离他原本的行为准则。
他克制不住的会在意有关陈青的事情,可大脑明白的告诉他,他讨厌这个人,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的牵扯。
大脑像是被这层指令蒙蔽了,以至于他的明明可以顺着陈青的线深入调查找出答案,却又总是避免有关陈青的任何事情。
矛盾极了。
刺痛又隐隐的从头上传来,且一阵重过一阵,凌斯年呼吸不由的急促了起来。
耳边嗡鸣声响起,犹如指甲划过耳膜。
模糊的画面夹杂着混乱不堪的声音纷至沓来。
窄小的屋子里,他躺在床上,一个男人端着碗背光而立。
“……你叫什么名字?想不起来了?……我叫陈青,等你好点了带你去派出所吧……”
画面一转,院子里,男人从摩托车上下来,手里拎着袋子。
“……我又去问了,派出所还说要等一段时间,先跟着我吧……我给你买了衣服……”
接着他看到男人挡在他面前的背影,对面是好几个拿着铁镐的人,嘴里还在骂着什么。
“……你先回屋,这里不用你……”
转眼间,男人被他摁在床上,面带焦急,嘴里一张一合。
“……你的胳膊在流血……去找大夫……你笑什么?……”
画面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仿佛流进沙漠的沙子,让人握不住,头疼欲裂几乎到了难以承受的灵界点。
最后的画面,是他与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小心的抱起熟睡的人,他应该是在笑,因为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满足,他用视线仔细描摹着男人的脸庞,最后情不自禁的凑了上去……
……
耳朵里嗡鸣声夏然而止。
凌斯年身形一晃,“哐当”一声,栽倒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你——”他听到对面人吓了一跳的声音。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凌斯年伸出另一只手,死死的拉住了陈青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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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入眼全是白色。
还未看清这是哪里,从胸口涌上了的作呕欲让凌斯年不得不翻身趴在床前。
吐了几下,除了呕出些酸水什么都没有。
耳边传来人起身带动椅子的声音,接着有人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背。
“怎么样,好点没有。”是方蔷的声音。
凌斯年接过对方手中的水漱了漱口,问:“他人呢?”
“谁?”方蔷顺手将凌斯年扶正,看着凌斯年还有些发白的脸,顿了下:“你说上次那个人?”
“嗯,他在哪里?”
“走了啊。”
凌斯年不说话了,一双黑眸沉的可怕。
方蔷见状,跟凌斯年解释道:“你昏迷了一整天,人家也不可能一直在。”又说:“你要是觉得好点了,一会儿去带你去我同事那里做几个检查,你这次昏迷的有些不对劲。”
凌斯年像是没听到方蔷的话,又问:“我怎么来的这里的?”
他刚刚看出来,这里是方蔷所在的私人医院,陈青就算是送他去医院,也不可能来这里。
“只能说你感谢我吧,要不是我正好打电话找你问点事,也不会知道你晕在家里,是送你那个人接的电话,后面我就给了他地址,让他把你送过来了。”
想到当时的情景,那个看起来相当朴实的男人,满头大汗的背着不省人事的凌斯年,慌得的不知道哪里的乡音都冒出来,不断地的对她说:“大夫你救救他,他突然晕过去了,我、我怎么都叫不醒,求你救救他……”
方蔷自然是认出了对方的,上次凌斯年为了这个人,特意把还在休假过去的她喊过去,就是为了让她给这个人看伤口。
怎么看两人都关系匪浅,上次她过后她还特意问过凌斯年,对方只说是新请的钟点工。
钟点工。
依照她对这个表弟的了解,说好听点性子冷淡,说直白点就是谁都看不上,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钟点工受伤把她叫了过来。
方蔷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凌斯年不说,她也不会再问。
下午,凌斯年被方蔷安排着做了好几项检查,等方蔷拿着片子出来的时候,就见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一身职业装的助理在病床前站的板正,手里还拿着一本黑色的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