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南齐王再次遇刺的消息忽然传来,蒋寻墨得知的时候,已是大半月以后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去南齐王府一次。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清楚那一次白允川为什么会遇刺的,若不是因为白允川要来带走李映池,他们也不会在那一处遇到埋伏。
那一些人来势汹汹,明显是南齐王旧日的仇敌,一旦出面多半就是想要白允川的命。
那白允川如今活着,当时与他同行的那位少年呢,此时是否安好?
无一人知晓,众人只关心南齐王一人,也只是知道白允川还活着,其余随从侍卫的性命无人关心,那少年是不是也归入了那其中。
蒋寻墨只想去瞧上一眼。
只一眼就好,他只是想看看,想看看李映池是否还安好,只有亲眼看见了人,他一颗心才能彻底落回胸腔。
蒋寻墨自然希望实际情况是好的,少年毫发无损,但万一,但如果……他只怕是要后悔一辈子,后悔那一天为什么不将人拦下来。
早知当初他就应该拼下一条命也该将少年留下来。
来的这一路上,这样繁杂的思绪将蒋寻墨一整颗心都搅得生疼。
他有时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是不是早就欠了少年一条命,渐渐地连想要送白允川去见阎王爷的心思也有了。
等他奔波了几天后,真到了南齐王府门前,听到老管家的那一句,“王爷真和小少爷在后院里,公子稍等”时,他好像才重新在这个世上活了过来。
周身黑白的景色逐渐褪去,蝉鸣与暖阳忽然充斥在他的视野与耳廓中,冰凉了许久的手脚才开始渐渐的恢复温度。
他还在,真是太好了。
一行人忽然出现在视野里,蒋寻墨不自觉地放下了包袱,视线跟随着来人转动。
白允川同李映池走在一起,他的眼里却只看得见李映池一人,见少年模样依旧如从前那般,没有一丝过得不好的迹象,他才松了口气,起身迎接。
李映池是挺喜欢蒋寻墨的,蒋寻墨对他那些无微不至的好,他都看在眼里,也是真的将蒋寻墨当作了好朋友。
一个愿意帮他做任务,带他去任务地点,还会送他去学字的好朋友,实在是挚友!
许久未见,此时李映池看见他也是惊喜异常,一瞧见他便一个小跑冲了过来,“寻墨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都不说一声,让我去接你一下也好啊,这么远的路呢。”李映池主动牵住了蒋寻墨的手,望着人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叫人很难不心软。
蒋寻墨当即眉眼就柔和得不行了,他轻拍了下少年的手,“这么热,你真愿意跑出来接我吗?”
“肯定愿意呀!”李映池忙答道。
“你自然愿意。”蒋寻墨牵起李映池的手,将他带到位置上坐下,“是我舍不得你来。”
白允川刚走进厅内,看着这一幕顿时皱起了眉,冷哼一声刺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蒋举人回了自己家,我们是你的客人似的。”
“不敢。”蒋寻墨收回手,眉眼平淡,躬身行了个礼,“草民蒋寻墨,拜见王爷。”
白允川不想再同他多做计较,只随意点点头,盼着他赶紧说完话,早点离开。
原本白允川是不愿意让蒋寻墨进来的,但他知晓蒋寻墨是少年在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心里很是看重,还是松了口,放了行。
在府里的这一段时间里,他虽然常常陪伴在少年身边,可也总有事务繁忙来不及归家的情况。加上少年又不喜同府中的人交朋友,在这偌大的王府内,少年竟也没有第二个玩伴。
管家说,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少年总是孤身一人待在院子里发呆。
那样美好的一个少年,竟然如将过花期的蔷薇般枯寂、凋零,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少年意气。
在自己面前时的那副乖巧模样,或许也仅仅是强撑着,害怕自己担心罢了。
只是这样一想,白允川便觉得心疼不已。
他清楚,李映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有些想念田平村的。
那里毕竟是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有养父留给他的小木屋,还有那没有几亩的稻田,跟刚刚收割进仓房的稻子,还有着未来临的下个播种的春天,还有着他伶仃几个的朋友。
可如今他却被自己带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或许在物质的极度富足下,便是精神粮食的极度匮乏。
对于少年心中是如何想的,白允川不敢妄下断论,他只能尽可能的去补偿少年,让他在自己的身边能过得开心些。
再者,白允川自认为如今他与李映池的关系,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