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还不知道现在被镣铐锁住的,到底是谁。
魔种端详着季允的状态,寻找着他最脆弱的刹那,以彻底霸占他的身躯。
季允却浑不在意似的,聚精会神地听着秦顾的回答。
秦顾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季允的眼睛亮了起来,比血月更像月辉。
“你相信么?季允,你相信他永远不会离开你么?”魔种却在此时开口。
季允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它。
魔种有些恼火,却又很快调整了态度,循循善诱起来:“你太蠢了,季允,秦顾骗了你多少次?他说他只是失忆,可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亲你、吻你,接受你的示好,只是为了逃走…他抛下了你多少次,你居然还相信他的话?”
季允终于有回应了,不过是冰冷的注视:“你嫉妒?”
魔种:…
它简直气笑了:“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季允认真开口,不像是说给魔种听,而像是自言自语:“师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对我…很好很好,他是我的,就算他在骗我,他也说了不会离开我…”
魔种的侵蚀影响着季允,让他只能分辨出最简单的情绪,进行最简单的思考。
或许是无法,或许是不愿,季允没有深入分析秦顾行为的动机,而是停留在表面,又因这浅显而表面的安抚而满足。
师兄说,他就相信。
至于是不是欺骗他,有什么要紧?
师兄还愿意欺骗他,师兄心里是有他的。
——魔种读不懂季允的思考,但能读懂这最后一句话。
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摧毁季允的理智,铸造出一个痴痴傻傻的杀戮机器,却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算了,魔种看着季允的下半身不断泡进淤泥中,想:
本来还想让季允亲手杀了秦顾,现在看来,还是由它亲自动手吧。
识海以外,季允停下了后退。
紧接着,他一把捉住秦顾的手腕,将头垂下,似是要往秦顾的颈间蹭去。
这个动作,季允撒娇时经常做,魔种看在眼里,学得有八九分像。
唯一不像的神情,也被它藏在碎发下,确保秦顾看不分明。
魔种的手悄悄比了一个剑诀,等着秦顾靠近,就能穿心而过。
它计划得很好,却在即将贴上秦顾脖颈的刹那,被一柄寒铁抵上了心窝。
魔种一怔,用季允的声音开口:“师兄?”
它看向秦顾,只见那只骨节分明的瓷白手掌,轻轻拨开季允的碎发,动作温柔至极,是在抚摸季允的脸颊;
眼神却冰冷万分,是在注视着寄居在季允体内的它。
——他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魔种没来得及问,秦顾便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我好不容易,让小允变得开心一些,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魔种一愕,它想象过无数种与秦顾正面相对的可能性,独独没想到动手前的最后一句话,会是这样的质问。
魔种冷笑着开口:“哪里过分了?”
它猛地一挥手,不器剑便将横秋剑撞开。
魔种后退两步,阴沉沉地看向秦顾:“想要成为世间最强,有什么过分?”
“天道如此无礼,拘束苍生,我想还苍生自由,有什么过分?”
一连三问,秦顾与魔种转瞬间交手百余次。
两股逼近大乘期的内力不断碰撞,直将天卜司打得屋舍崩塌,地面开裂不止。
秦顾向后一跃,挡开不器剑光。
不器剑并没有对主人的爱侣留情,被弹开的剑气在地上斩出一道沟壑。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他挥出一剑,“你自己听了不想笑么?”
说罢,秦顾乘着剑势,欺身上前,同时呼唤:“小允!”
秦顾的靠近再次被阻拦,魔种摇了摇头:“他听不见的,放弃吧。”
秦顾岂会被这三言两语劝服:“小允!别输给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呼唤之中,季允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挣扎,转瞬即逝。
魔种狞笑出声,却忍不住冷汗直流,它能够压制季允的神识一次,却不一定能压制第二次。
归墟的龙,灵魂中魔种的烙印比他们自身更深刻,他们命中注定无法战胜魔种。
但魔种害怕了,因为眼前这个红衣青年,与它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魔息在它手中攒聚,暴涨成一个硕大的圆球。
与此同时,空中的魔眼也开始疾速繁殖,相互挤压推搡着,像成熟的葡萄压着藤,几乎快要垂到秦顾头顶。
不怀好意的魔息包围上来,已然跨过合体期,而逼向了大乘!
在这样的强压之下,谛天结界竟不堪重负,仙舟如悬崖边的落石,再度开始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