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顾自己也很清楚,他不可能永远逃避。
这些过往迟早会鲜血淋漓地展现在他眼前。
譬如此刻。
秦顾控制着呼吸,不是为了在心魔面前装得云淡风轻——他很清楚他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只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绝不能在此刻被心魔引入负面情绪的圈套。
心魔步步紧逼:“你知道吗,秦顾,曾经有魔物献上与你面容相似的娈.宠,下一秒就被他切成了几百块…”
秦顾表情一僵:
还有这事?
“那可是龙族,天地间最自由纵情的龙族,为了你,连原始的欲.望都能舍弃…”
——此处的欲.望具体指什么,秦顾已然在北徐城的客栈中亲身体验过。
他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听心魔暧昧的语气,脸颊都有些挂不住地发热。
而心魔面不改色:
“秦顾,你应该不知道吧,龙族是有发.情.期的。”
秦顾:…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知不知道和现在的局面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他的思绪依旧忍不住地朝诡异方向飘去。
怪不得…小允的反应这么大,也对,自己又没教他这方面的知识…
淡淡的愧疚涌了上来,秦顾思考着找机会为季允补上缺失的性.教育。
但总得先解决心魔才行。
心魔打量着秦顾的神色,突兀地张开双臂:“这十年,季允一生中最痛苦的十年,你在哪里呢,秦顾?”
来了。
秦顾瞬间将自己从浮想中抽离,捏紧剑柄看了过去。
心魔的脸上展露出秦顾一贯志在必得的笑容:“这十年陪伴他的是我,是我一直在他身边…”
“他的脆弱、痛苦、崩溃…一切的一切,都与我共享,而不是你,秦顾。”
心魔顿了顿,突然古怪地开口:“你怎么不生气?”
秦顾扬了扬指尖,让灵息在指尖点燃:“生气,怎么不生气,我不仅生气,我还嫉妒…”
他垂下眼帘,“呼”地吹了口气,将灵息花瓣似地吹入风里:“可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和你争这些,风挺大的,吹得我有些冷。”
“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秦顾上前一步,“你想说,‘接纳我、承认我,我们本为一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对吧?”
被抢了台词的心魔一时气结,怒极反笑。
——就这点水平。
秦顾一开始还担心,心魔与他太像,心理状态、思维模式都一模一样,便能清晰窥到他内心的弱点。
可现在来看,对方不过是占了魔眼的优势,又仗着□□与他五感联通,才如此肆无忌惮。
是,他确实生气、确实嫉妒,但解决了心魔和魔种,他还会有很多时间,来抚平这十年的伤痕。
秦顾不是一个喜欢回看过去的人,他的眼中只有未来。
但心魔,他只能在过去上作文章。
秦顾笑了笑:“你永远不可能成为我,放弃吧,心魔。”
“无论你诞生于我还是季允,今天,你必死无疑。”
…
“…我深爱着小允。”
季允蓦地睁开眼睛,心跳急促地鼓动着血管,轰然涌向耳膜。
竟然有人将他拽入了无人之境,若非秦顾的声音瞬间将他唤醒,季允还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迷离多久。
季允迅速向秦顾的方向看去——
他能清晰地看见秦顾,与秦顾对面,气质诡谲的另一个“秦顾”。
心魔!
师兄有危险!
季允的手即刻往腰间一探,却摸了个空。
这一下终于让季允冷静了一些。
他感到身后的空气隐有波动,如鬼魅向他逼近。
季允不再犹豫,反手轰出一击魔息,精准向这不速之客砸去!
砰——
魔息撞上铁器,发出刺穿耳膜般的巨响。
黑暗中,一柄血色长剑燃起幽幽剑光,鲜艳的赤色宛如剑身上抹不去的血痕。
不仅轻松接下自己全力一击,甚至…
还用了不器剑。
自己的佩剑跑到别人手中,事态超出掌控的烦躁涌了上来,季允凶狠地抬眸看过去。
他对上一双与自己神似的眼眸,眼眸之上,长眉之间,是腾飞龙纹。
只不过,对方的龙纹是青色的。
“玄英,”季允缓缓收起攻击姿态,“是你?”
玄英歪了歪头,手腕一转,将不器竖插.入泥土之中。
两袭一模一样的鳞铠,将暮色都裹入衣摆。
玄英迟迟不答,秦顾与心魔的交战却不容拖延。
季允道:“你将我拽入此地,就是让我与你面面相觑的么?师兄在等我,把剑还我。”
玄英斜睨一眼不器剑:“我拒绝。”
季允周身的气压陡然冷了几分,几乎要结冰:“我不是在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