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顾沉吟良久,只听清脆一声,掌门剑被他收入剑鞘。
秦顾摊开双手,放弃似的闭上眼:“我答应你,你放过慈悲寺,放过这些百姓,我跟你走。”
季允的回应,便是用满是血的掌心强硬地攥住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魔物接收到君王的指示,纷纷撤身后退,隐入魔息之中。
黑龙鄙夷嗤了一声,化作惊雷蹿入乌云。
季允反手一剑,不器斩开一道魔域罅隙,入目的却不是修罗地狱,而是一片枫林之海。
“走吧,”季允迈步,“师兄,我们回家。”
秦顾没有任何表示,季允自讨没趣,却也不恼,半带领半强迫地牵着秦顾步入魔域。
没有天旋地转,鞋底便踩在归墟的土地上。
秦顾一愣。
他刚刚复生时,看见的枫林还在枯败的边缘,瑟瑟叶声只像生命最后的哀泣;
可现在,它们枝干延展,叶片繁茂,金红一片连绵成山成川,竟是这样生机勃勃。
在归墟养护这样一片枫林,要多久?
金红如此刺目,让双眸疼痛不已,秦顾猛地移开目光,一眼也不分给道路两旁的枫树。
季允观察了他许久,却没见到想象中的惊喜:“你不喜欢吗?”
他像试图讨好却被冷漠相待的大型犬,脸上显出几分局促不安。
秦顾心想:你在与我演什么?
以无辜生灵要挟、肆意屠戮城邦的人,何必在自己面前扮演可怜的弱势方?
他冷下脸来:“直入主题吧,你想要什么?”
亦步亦趋跟随自己的脚步声蓦地停了,秦顾便也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季允站在他身后,眼底的委屈已看不见了,乌云密布,让他看起来阴郁极了。
秦顾微微压低重心,防备的姿态像针扎着季允的心脏。
季允道:“师兄为何怕我?明明我未伤师兄一分一毫,反而是师兄对我,毫不留情。”
秦顾看向他肋下伤处,魔物的自愈能力叫任何狰狞的伤口都能瞬息愈合,只有大片干涸的血迹印证着这里曾受到重重一击。
“不,”秦顾摇头否认,“你的所作所为,于我而言,凌迟之刑尤不能及。”
每听到他人对魔尊的唾骂、恐惧,每看到季允残酷的行径,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在一刀一刀割破他的血肉、扎剜他的脏腑。
未伤一分一毫?
多么可笑。
季允张了张嘴,就在秦顾以为他哑口无言的时候,季允的脸突然在眼前无限放大。
下一刻,呼吸被剥夺,浓郁的血腥气伴随季允独特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微凉的触感倾压上来,却像小兽啃咬,犬齿碾着唇瓣,似乎强压许久而急不可耐。
秦顾几乎要石化了,花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季允正在吻他!
桃花眼硬生生被他瞪得滚圆,而季允的手已经摸上他的腰腹,指尖一扫,一阵诡异的酥麻立刻攀了上来,秦顾腰都软了,终于从这缠绵却病态的亲吻中回过神来,猛地抬手一推。
季允被推得踉跄,依依不舍地松开他。
秦顾气恼至极,动作比思绪更快,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他气喘吁吁,一时气急败坏,又一时不知所措,只剩手掌的刺痛,在剥夺感知和思维。
季允抚着发烫的脸颊,笑声低沉:“师兄下次能不能换一边打我?”
秦顾一边后退,一边拔出掌门剑,手抖得连带剑也发抖,怒斥:“滚,——滚!!”
出乎意料的是,季允没有再做纠缠。
话音落下的刹那,战斗时的不适似乎卷土重来,季允的眉心骤然蹙起,视线从秦顾颤抖的手移动到青红交加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季允走后许久,掌门剑“哐啷”坠地。
秦顾捂着脸,靠着枫树树干,缓缓滑落在地。
——乱了套了,一切都乱了套了!
诚然,上辈子的秦顾与情爱无缘,连亲情友情都未曾体验过分毫,又何谈爱情。
但没有经验,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若说曾经他只以为季允对自己的亲近来源于长兄如父的敬仰,复生后季允充满占有欲又偏执疯狂的举动,多少已让秦顾疑窦丛生。
而今日,那强取豪夺的一吻,让一切昭然若揭。
季允对他,不是同门之情,不是敬仰依赖,而是…
秦顾捂着脑袋大骂一声。
他的剧本应该是主角的反派师兄,而不是主角早死的白月光!
他到底,季允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一点也没察觉?
【您终于发现了。】
系统多少带了些看好戏的意味。
终于?什么叫终于?
秦顾捶着脑袋,眼前魔尊季允幽深的眼眸与十年前重合,秦顾猛然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