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
刚开始他的字迹遒劲锋利,渐渐的就开始急躁虚浮,到最后写完一个名字,至少有三页纸都是破的,用力过狠划破的。
十分钟的时候,林愿站在书房门外,轻轻说道:“到时间了靳燃,开门。”
靳燃立刻将手中的东西丢掉,开门搂住林愿,声音低沉魔怔地呢喃:“兔兔……”
“兔兔……”
这是最能剥离掉两人之间爱与恨的一个名字,也是靳燃最喜欢,最能让他感觉到安心的名字。
林愿用了一个星期,一天二十次,将十分钟这个时间融进了靳燃的躯体中。
最后一个十分钟,靳燃依旧坐在地上,在日记本上写着什么。
不再是重复的两个字,一个名字,是更加复杂的笔画。
十分钟以后,是彻底断开联系半个小时。
靳燃的接受程度比最一开始要好些,他在笔记本上暴躁地写着,甚至写到一半,将笔和日记本狠狠摔在地上。
不过最后,他还是拿了起来。
因为那一个星期,加上最一开始的两次,靳燃经历了一百四十二次的彻底断开联系。
每次结束的时候,他都能看到林愿,他们分开了一百四十二次,却依旧重新连接在一起。
时间是一种强大而又奇艺的力量,林愿就这样用时间,用无数分割的时间段,将真实活着的自己,隐蔽而又深刻地钉在了靳燃的身躯上。
靳燃休假的第十一个月,他已经能在书房里面呆上一天时间。
这时距离他的假期结束只剩下一个多月,林愿让靳燃又请了半年的假。
接下来,林愿改变了方法,他让靳燃呆在家里,他出去。
对于靳燃来说,这件事是绝对的逆鳞,他自然不愿意。
林愿想了想,让他去侧卧睡,此时的靳燃已经能够接受这样长时间的分开,但必须要在这栋房子里面。
睡了一个星期侧卧的靳燃慌了,近乎绝望地答应了林愿。
林愿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这十一个月里,他们所有的生活物品都是叫得外卖。
夏天的江城温度有些高,为了安抚靳燃,第一次出来,他们一直在通话。
林愿到了楼下,笑眯眯的对电话那头的靳燃说道:“今天天气很好,天很蓝,也很热……”
靳燃闻言,走到落地窗前。
他先是往下看,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疑似林愿的人影,才不情不愿地看向天空。
确实……很蓝……
靳燃打开旁边的窗户,夏日的热浪迎面而来,也很热。
天气确实很好……
林愿的声音依旧那样乖糯,像是夹心软糖,甜得要命: “我刚才想坐一下旁边的长椅,被太阳晒太久了,烫屁股!”
靳燃伸手抚上被晒了许久的金属窗框,烫热的温度在指尖氤氲。
是有些烫人。
第一次带着一点试探的态度,林愿只在外面呆了半个小时。
回来的时候,靳燃照例把他紧搂在怀里,带着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狠劲。
这件事,林愿不敢一天来几次,只能一天一次,时间慢慢往上累积。
过了几天,林愿在江景别院对面的超市边吃雪糕,边和靳燃通话:“这个巧克力味道的好吃,你要什么味道?蓝莓味行不行?”
靳燃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空,也看着江城,轻轻点头:“好,蓝莓的可以,不过我也想尝尝巧克力的,你快点回来,我想吻你……”
林愿有点脸红,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再有五分钟,我就回去。”
从一开始的半小时,只在江景别院范围内,到后面,林愿已经能在外面吃完一顿饭再回来,不过他们之间的通话一直没有断过。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林愿出门便开始拒绝和靳燃通话,无论他打多少个电话,都不会接。
考虑到靳燃的实际情况,最一开始也是十分钟。
靳燃已经在康复,他从一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到最后已经能忍住不打电话,只是拿着他的笔记本,一会写着什么,一会望着门口发呆。
他身体里的脏臭腐肉只剩下最深处的几块,骨骼也能看到皑皑之态,他在重生,在一点一点被林愿治愈。
夏日过去,秋日来到,然后……冬天再一次到来。
林愿故意选择他当年假死的那一天,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靳燃焦躁不安地在房子里度过了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他打开藏在书房书架后的那些日记本,第一本上面全是林愿。
林愿,林岁,兔兔,岁岁……
全是他,都是他,也只有他……
靳燃随即打开第二本,上面有林愿,也有另外的两个字——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