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明对靳骁的恨意是那样深,深刻诠释了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都是他的敌人这句话,靳予迟实在想不通,胡广明是怎么做到不在江都,还能对靳家和老宅了如指掌的。但是对于一个能把恨意持续三十多年的人来说,能做到这一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心里没有儿女,没有亲情,就只有权力地位,只有恨不得吞噬一切的仇恨。
暗道外,仍然空空荡荡,靳予迟站定脚步,回头看了看,冲着一个方向打了个招呼。
很快,一个年轻男人从暗处跳了出来,看看四周之后,才快步走到靳予迟跟前:“耗子没来?”
靳予迟点点头,道:“爷爷有事需要他去办,估计今天晚上回不来了。兄弟,辛苦你了,今晚我陪你一起,在这边守着。”
年轻男人不信任的看他一眼,挑眉道:“你?大少爷,您还是别逞强了,要是半夜睡过去了打呼噜,我还得费力气喊你起床。放心吧,我自己一个人盯着没问题。”
靳予迟失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睡着的。”
今晚至关重要,关系到家里的安宁,更关系到一个年轻女孩的未来,他怎么敢睡着?至少现在,他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觉得心乱如麻。
靳予迟抿紧唇角,低声道:“麻烦你,多安排几个弟兄在这附近吧。”
男人警觉道:“怎么,今晚有情况?”
靳予迟点点头,道:“很有可能。多安排几个人过来,万一出事了,也好处理。”
男人收起轻佻不屑的神色,点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你先去吧,我进暗道看看。”靳予迟笑了笑,“辛苦你了啊。”
男人摆摆手,边打电话,边往刚才的藏身处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阴影里。
靳予迟不得不承认,跟踪盯梢这种事,还是这些人更专业些,要不是确定有人在这里盯着,他是真的看不出来这走廊和小厅里,还藏了一个人。
他像前一天夜里一样,小心的打开暗道的门走进去,又谨慎的把门合拢。暗道里还是像昨天夜里一样昏暗沉静,在这里,仿佛就连时间都停滞了,只留下沉甸甸的过去,无声的观察着每一个访客。
靳予迟忽然觉得有些发冷,他捏了捏掌心的钥匙,只觉得难以想象,那么多个无声的夜里,小优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有胆量独自一人摸索到这种地方来的。
也许是母亲的嗓音,母亲的温柔在召唤着她,也许是因为,那个母亲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是唯一能够让她得到慰藉,暂时抚慰内心伤痛的地方。
站在那扇紧锁的房门前,靳予迟先是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才拿出钥匙串,一把把的尝试过去。
运气不错,也就试了三四把,钥匙就插进锁眼,沉重的大锁应声而开。
靳予迟想了想,并没有把锁完全取下来,只是虚虚挂在门上。他也没有尝试着推门进去看看,并不是对施荷不好奇,只是觉得推开门的这个瞬间,应该属于小优才对。
完成这一切之后,靳予迟轻轻触碰沉重的房门,低声道:“拜托你了……”
拜托你了,最后的最后,帮帮你的女儿吧。弥补你没能给她的关爱,指引她前进的方向,不要让她像你的儿子那样,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还不到二十岁,她还有回头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又自嘲的笑了,觉得自己没资格拜托施荷什么。她是小优的母亲,而他,只不过是个心思摇摆不定的外人罢了。
靳予迟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近五个小时后。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将近凌晨一点,整个老宅陷入死一般的沉静。靳予迟果然按照之前说的,跟着年轻男人一起,守在暗道外的走廊里。
年轻男人本以为他会撑不住,谁知靳予迟竟然比他还要精神,半点没有困倦的意思,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暗道的方向,仿佛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扇门上,半点顾及不到其他。
他心里疑惑,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今晚会出事?那个女的又要来?”
靳予迟点点头,道:“是爷爷说的,她十之八九会来。”
“哦,老爷子说的啊,怪不得你紧张兮兮的。”男人了然,“放心吧,兄弟们都盯着这边呢,那女的要是轻举妄动,必须立刻给她摁那。”
靳予迟一愣,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跟爷爷倒是都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我们更希望能和平解决。”
说着,他叹了口气:“希望事情能如我和爷爷所想那样发展吧。”
年轻男人忽然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用手指了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