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蚕心一愣。他算准了米丘的“善良”,却没算到她是善良过头的“圣母”。
江冽倏然抬头,眼底的猩红如同火光遇见落雨,挣扎明灭。
米丘接着道:“我知道他杀过很多人,也知道他曾经屠了沧澜派。正因如此,我才要阻止他杀掉更多人。我和他之间;有救命之恩,我无法下手,但我会等他报仇之后以死明志。你们说我是帮凶也罢,坏人也好,这一路走来,是非已经让我分不清了,倒不如随心为之。”
江冽顿时一怔。
米丘笑了一下,嘴角有些苦涩:“至少,在我眼里他的‘恶’光明正大,而你,身为药王谷谷主,养药人,培蛊虫,明明事事都自私自利,却说是要为了江湖正义。你的恶是在骨子里,充斥着江冽无声的疼痛,包含了无数药人的鲜血,你才是最坏的!”
白蚕心的眼睛陡然变红,“冥顽不灵!”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拉住江冽的手。
江冽江湖一等的高手,却慢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反手握住米丘的手,一掌击向白蚕心。
白蚕心面沉如水,如同白鹤向后掠去,但江冽纠缠不休,眼看今天恐会死在江冽手里,他咬了一下牙让手下先上。
然后冲向石壁,石门一关,墙上火光一闪突然翻转,火焰轰然点燃书架与药材,霎时间火势连绵,白蚕心竟想烧死所有人!
剩下的弟子们也都慌了,齐齐放下武器面面相觑。
“怎、怎么回事?!”
“门怎么关上了?谷主呢?”
“江冽米丘!”白蚕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既然你们二人顽固不化,就化作飞灰给我的医书陪葬吧!”
弟子们面色煞白,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也被白蚕心当成了炮灰。
“这、这不可能,谷主怎么会抛下我们?!”
“谷主大仁大义、悬壶济世,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的勾当,这、这定然是缓兵之计!”
“什么都别说了,快开门啊!”
“只有白谷主才能打开石门机关,除非你有千斤之力!”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安慰自己,越来越大的火势是不争的事实,所有弟子不得不跳入蓝色水池里,然后被里面的毒液消融了所有内力,一瞬间哀嚎声又起。
米丘捂着嘴咳嗽,她暗骂了一句白蚕心真是诡计多端,看来这次逃不出去了。干脆读一次档,让江冽下一次小心一点。
然而刚抬起手,就被按入一个冰冷的胸膛。
带着难以忽略的血腥气,却能让人有了呼吸的余地。
米丘的指尖一缩。
“江冽……”
江冽的指尖深入她的发丝,“别怕。”
他走到石门前,双手置于其上,手心红光乍现。一瞬间地动天摇,整个地下开始摇晃!
米丘一惊,江冽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手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米丘似乎看到他的骨骼欲要破肤而出!
米丘瞳孔一缩,正要制止。轰然一声,石门开启,新鲜空气疯涌而出!
所有弟子正争抢池水时,突然感觉空气变了。一回头看到石门大开,地下有零星的血迹。
所有人一惊,他们是……被江冽救了?
白蚕心握住胸口向前跑,这次舍弃弟子是他不得已而为之,江冽的凶性超出他的想象,他只能用这个方法断尾求生。
弟子没了,可以推给江冽,只要他活着,就会有更多的弟子更多的信徒,到时候他就是杀死魔头的第一人!
白蚕心眼底猩红,露出狰狞的笑。然而身后的脚步声让他面色骤变,回头一看正是江冽。
鲜血从他的手心落到黑刀上,如同地府里爬出来收割灵魂的鬼差,白蚕心目眦尽裂,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火也烧不死他?!
白蚕心疯狂向上爬,爬到暗房。这里昏暗一片,他身受重伤目力下降,伸出手去推大门。
只要、只要让他出了药王谷,镇内的百姓就会主动帮他,有千百个肉盾在前,就不信江冽能伤得了他!
然而他慌不择路,被江冽打断的横木绊倒。“噗呲”一声,铁钩刺入他的身体。白蚕心目眦尽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正欲拔出,然而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身上的蛊虫罐子被打碎,蛊虫嗅到了血腥味,开始向他身上爬去。
白蚕心狠狠打了个冷颤,他根本看不见,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知是从他哪个伤口钻了进去。
一点点地,顺着他的皮肤钻入他的血肉。他的蛊虫他最是了解,里面有噬心蛊、溃体蛊、吞力蛊,每一只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脸扭曲到几乎变形,暴跳着想要甩下去。